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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0:39:46 作者: 南間
江效確實很厲害,但他在十八丈時手的位置也已經距地不過三寸,所以他的極限……
「九公主沒事吧,」江岑寧微微笑著望過來,溫聲勸道,「不知公主何故如此執著,不過是一場比試罷了。公主好勝心強是好事,但也不必這樣折磨自己啊。公主千金之軀,還是好生保重才是。」
江念晚微側頭,額前碎發被清風帶起,夕陽將青絲染出黃暈。光下她眼眸清透,薄唇輕抿,明明眼角眉梢都是嬌態,目光卻堅定得很。
江效見她一直望著那漆器的方向,輕笑道:「公主若實在喜歡那彩頭,我讓……」
這話剛說了一半,就見江岑寧回頭看了他一眼,這才想起早已許諾為自家妹妹贏下彩頭。
他話鋒忙一轉,笑道:「我讓,是不可能讓的。九公主還是認清現實早些放棄吧,今後公主若還對射柳有興趣,我教公主就是。」
江念晚只望向場中,道:「你先來吧。」
江效愣了下,知曉她是不肯放棄,神色忍不住帶上奚落意。
他笑著提起弓,對著眾人的目光喊道:「十九。」
還是一樣的瀟灑姿態,他箭離弦之後,勢如破竹。
這一次他腰身也探得極低,指骨將將擦過沙地,握住了斷柳。
眾人幾乎看傻了眼,四下喝彩聲不絕。
十九丈已經是一個十分傲人的成績,記得前幾年沈小將軍那樣厲害的人第一次玩射柳,也不過二十而已。
其他人都陸續完成了射柳,都沒有越過十九的丈數。
「重五佳節,你要是摔死,晦氣。」江念珠見她賊心不死,冷笑了一聲。
江念晚輕撫馬頭,低頭笑道:「妹妹別忘了替我抄言策就是。」
江念珠極不可置信:「你不會真以為你能贏吧?」
「不知道。」
江念晚手指上的薄繭緩慢地摸著長弓,下一瞬就已揚鞭,駕馬向場中而去。
「九公主報多少?」
江念晚沒有回答。
她拿不動更大的弓,給不到那柳條更多的力量,也無法讓它滯空更久。
十八已經是極限,她自己清楚得很。
但是,她真的很想把他喜歡的東西送給他的。
她這個人,不論是前世還是現在,好像就是不斷給他找麻煩的存在。
總是陸執在教導她、幫助她甚至捨命救她。
可她卻沒有為他做過什麼,能還上他的這些好。
「二十。」
她聲音被風吹得四散,細卻堅定。
手中的箭帶著破風之勢出弦。
圍觀眾人或吃驚或嘲諷,最清晰的是江效的一聲嗤笑。
江念晚握緊了手中的長鞭。
二十丈的刻線真的很遠,是她用盡全力策馬也夠不到的距離。
即便是最極限的伸手,也還差半丈。
等等……
半丈?
常人射柳,為了在馬上維持平衡,只能彎腰去探。
可若是不要平衡,加上身體的距離,豈不是恰好能補足這半丈?
這一瞬風和雲似乎都停了下來,只有斷柳飄搖的樣子映在她瞳孔里。
她無意識地鬆了韁繩。
風聲呼嘯而過。
「九妹妹你不要命了!為了一個彩頭值得嗎?!」好像是江定肅的聲音。
值得?
前世王朝被反,陸執在朝中的勢力盤根錯節,明明可以保全自己,卻要衝進火海來救她這個不受寵的公主。
她其實也很想問問他,值不值得。
江念晚躍下馬,身體朝前傾去,終於抓住了那根斷柳。
就像上一世,他在那狀如地獄的火海中抓住她的手,一樣。
第9章 委屈
純血馬的力量極大,她脫離了馬背由著慣性飛出去,跌落在地。
全場寂靜。
場邊的小侍從急得破了聲:「九公主----」
揚塵四散。
有一雪白的藕臂慢慢從揚塵中升起,手上緊緊握著的,是一截斷柳。
侍從怔愣住。
雖說九公主從馬背上跌了下來,但是射柳也並沒有規定人一定要在馬背上握住柳枝,所以……
侍從激動大喊:「九公主,二十丈,勝!」
一群人這才如夢初醒,紛紛擁簇上去扶她。
「九妹妹,你怎麼這麼倔?瞧瞧,到底還是傷著了!」江定肅皺眉道。
江念晚小腿剮蹭出長長一道血痕,胳膊上也擦破了皮,香蘭聲音都變了,連聲喚著太醫。
她自己卻只握著那柳條,目光迎向那旁目瞪口呆的江念珠,微白的唇勾出了極輕的笑,道:「妹妹可別忘了給我抄言策啊。」
江岑寧也怔怔的,拉上江效的衣袖,急道:「哥哥不是說不會輸嗎?」
江效若有所思,最後唇邊綻出笑意:「這個九公主也沒有傳聞中那樣窩囊,倒是真豁得出去。一件漆器而已,妹妹你若是想要,哥哥再去外面給你尋就是,也不是什麼值錢東西。」
江岑寧還要再說什麼,江效卻已經走到那彩頭旁,伸手捧了那孔雀金沙漆器過去。
「九公主,我輸了,這彩頭歸你了,」他將漆器遞給江念晚,目光掃過她受傷的部位,道,「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