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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0:39:46 作者: 南間
陸執喝了口茶,慢條斯理道:「你瞧上十公主了?」
「哪敢,就是覺得……」沈野目光定在江念珠繁瑣華貴的雍容禮服上,聲音頓了片刻道,「她穿得真多。」
她那莊嚴刻意的衣服與這草場格格不入,甚至顯出幾分俗氣。
這個十公主,就差把蠢字寫臉上去了。
沈野輕笑一聲,將視線移開,彎身端走陸執面前的茶,道:「快走吧,那邊沒你陸大帝師連場都不敢開,你就別在這惦記九公主了,又丟不了----」
陸執終於起身,卻上了他的馬。
沈野傻眼了,道:「哪有你這樣的啊,我騎什麼?」
「素聞小將軍體質好,在沙場上跑得過駿馬,今日且讓我瞧瞧你這本事。」陸執回眸睨他一眼,手中韁繩一松。
馬匹急馳,如利刃出鞘。
沈野急了,拉過隨從的馬,翻身而上。
「有本事就別讓我追上你!」
二人的馬揚起一路塵土,齊齊向狩獵的草場奔去。
*
射柳場這邊也是氣氛緊張。
文臣參加射柳,武將參加狩獵,這是重五節約定俗成的規矩。
像是沈小將軍之流若是來參加射柳,那便連看都不必看,半分趣味和懸念也無了。
不過即便武將不摻合,朝中也有不少文臣能挽弓拉箭,甚至有時皇子們也會親自下場,每年的彩頭爭奪仍十分激烈。
江念晚瞧著今年人不少,也頗有興致,只是剛抬頭瞧見場中懸掛的彩頭時,卻忽然愣住了。
這是件孔雀金沙漆器。
孔雀的翎羽中心是貝母做的,外側的纖毛一寸寸都是雕刻過的,又被碎金粉嵌入其中,在陽光之下極盡閃爍耀眼。漆器也被打磨的異常平整,一槲光灑落下來,如同在水面盪起光紋,驚艷絕倫。
是赤赫族特有的工藝。
陸執的生母就是赤赫族人。
幾十年前,赤赫族族內動亂,他生母便舉家逃往南鄭,然而到達南鄭,也只活了他母親一個女子。
那時陸太傅瞧這女子可憐,便收做了外室,然後才有了陸執。
陸執小時候一直在母親身邊長大,一直到十二歲母親病死,才被接回了陸府。
她知曉陸執是愛漆器的,他鏡玄司少有的裝飾品皆是漆器。
而眼前這一件又這般精美……
江念晚立刻回過頭去尋他,卻發覺他不在座位上。
她在場邊搜尋了一周,最後把視線定在五皇子身上。
他年年都參加射柳比賽,往常也贏過彩頭。
「五皇兄!」江念晚匆匆跑過去。
聽她說明了來意後,五皇子江定肅卻有些犯難:「今日慎王世子也來參加射柳,他很厲害,我不太想上了。」
「五皇兄一個月的言策謄抄都交給我!」
這是個莫大的誘惑,江定肅猶豫了半瞬,還是點了頭應下來。
射柳比試開始,每人三次機會。
第一輪比完,三十二進十六。
果不其然如江定肅所言,這位慎王世子江效是很厲害。第一次嘗試便喊了十七丈,也成功了。
而江定肅這幾年射柳最遠也不過有十五丈而已。這次也喊了十七丈,雖然勉強成功,但手卻因接柳而擦傷了。
接柳用右手,若是再傷,就要影響日常生活了。
他母妃斕嬪也不知從哪得了消息,派了人來責令他不准再上。
江定肅向江念晚歉意一笑,下了場去。
江岑寧在場下瞧著,知曉今日定是自家哥哥拿下彩頭,便對江效笑盈盈道:「哥哥加油,不過可千萬注意安全,別傷了自己。」
「無妨。」江效微抬下頜,眸中閃過一絲不屑。
眾所周知,射柳比試只有射到的柳尖越短,那柳段下落得才越慢,方有足夠的時間馳馬去接。
而能因接柳傷到自己的,要麼射功不行,要麼馬術太差。
總而言之,都是自不量力。
江念晚將他的神色盡收眼底,凝著那漆器彩頭的方向,默了一瞬。
「這一輪,五皇子棄----」
侍從權字還沒說出口,就被人截了話。
江念晚在眾人的視線里站出去。
「他不棄權,我替他上。」
第8章 值得
全場靜默了一刻。
射柳從沒有女人參加。
能來到重五節慶典的女子,不是公主就是郡主,皆是千尊萬貴嬌養著長大,誰會參加射柳啊?
江效像是聽見了極好笑的事,樂出聲來:「九公主,你會騎馬嗎?」
江岑寧似乎也沒想到江念晚能提出參加射柳,愣了片刻也輕笑了下,道:「九公主說笑了,射柳不是什么女兒把戲,公主再傷了自己可如何是好啊。」
場邊站了不少人,不僅他們二位,眾人也紛紛開口議論勸說起來。
「是啊,公主您千金之軀,何必湊這熱鬧呢。」
「還真沒聽說過女子參加射柳的……這不明擺著欺負人嗎?」
「不是我說,九公主這小身板,連三力弓都拉不開吧……」
江念晚不語,一步步走向場中。
「九妹妹……」江定肅抱著剛包紮好的右臂走過來,跑過來很是不解道,「你也瞧見連我都受了傷,你又何必勉強?那可是江效,這個場上沒人射柳能贏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