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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0:39:18 作者: 一枚銅錢
安平點頭:「嗯,我聽二哥說過,當初三姐姐要去娘就不肯答應呢,還吵了一回。」
清妍看了看她,繼續低頭繡手中的花骨朵:「那你還想,趕緊將這念頭壓了吧。」
「好嫂子。」安平輕擺她的衣裳,「爹爹最看重大哥,娘最疼你這兒媳,你倆要是肯幫我說說好話,一定可以的。況且只是讓我去考,又未必能過是吧,總要給我個機會不是麼?不然一輩子都不能死心呀。」
被安平纏了半日,清妍到底是拗不過她,答應替她跟李瑾軒說說。安平登時大喜,差點沒抱她:「那就謝過天下無敵好的嫂子啦。」
清妍搖頭笑笑,看著安平歡快的蹦了出去,驀地覺得安平跟以前的自己很像呀,心裡又勾起往昔回憶。
李瑾軒回來後,清妍便和他說了這事。身為兄長的他和安平的歲數差太多,也少領她玩,倒並不清楚她的想法,不過有這志向倒覺得好,就應允下來,為她說情,末了又笑道:「她不直接找爹娘,反而找爹娘的『心腹』,這丫頭呀,精明著呢。」
清妍笑道:「指不定真會成為個不錯的女官。」
兩人笑笑,當晚用飯後,就和李仲揚沈氏說了。李仲揚如今對這些事已看得淡,而且子女個個都聽話有出息,對小女兒想往那路子上走,也當是她的志向,反正過了一兩年也要在家待嫁,讓她圓了這心也好。沈氏聽夫君都這麼說了,也不好攔。翌日,便讓安平準備七月的刑部考試。
六月末,天熱的不成樣子,站在門口往巷子看去,都虛如幻境,看著就熱。安平一點也不覺得熱,今日她要去刑部拿下個月進院考試的腰牌,別提有多歡喜了。臨走時沈氏強塞了她一把傘,再三叮囑她要撐傘,別曬暈了。安平趁著母親不注意,把傘丟回牆內,甩下婢女就跑了。
她才不是那嬌滴滴的小姐。
跑到刑部,前頭的馬車都將路堵住了。她悠哉的走到前頭,從戶籍名冊那裡尋了名字,那主事的人便說道:「原來是李太傅家的小姐。」
話落便有旁人恭維,安平禮貌謝過,分外不自在。一會有其他姑娘上前,輕笑:「裝模作樣的來拿什麼牌子,刑部後院大門可不在這。」
安平豎了豎耳朵,這是說她就算是考了也是被開後門進的?心中頓時不痛快,往那姑娘看去,片刻捂了鼻子退了兩步:「咦,好大的一股臭味啊。」末了又對方才那恭維的人說道,「大人你們沒聞到嗎?」
幾人頓了頓,這才掩了鼻口,滿目嫌棄看向那姑娘:「果真有異味。」
世人總是人云亦云,後頭的人見了,也紛紛遠離那姑娘三丈遠,一時她身邊已是空處一大片位置,羞的她兩眼淚水潺潺,死命瞪著安平,又沒拿到牌子,不知該走還是該留,幾乎暈過去。
安平甩著腰牌得意洋洋看了她一眼,正要走,一個男子走了過來,也不掩鼻也不側目。旁人提醒,他掃了一眼眾人,又看了看安平,才道:「何處有異味?我怎麼沒聞見。」說罷問了那姑娘姓名,拿了腰牌給她,那姑娘忙道謝而逃。
安平心裡分外不解氣,不過也算了,反正讓她出了糗,大仇得報矣。待那男子走到身邊,只聽他淡聲說道:「同是姑娘家,這樣做到底不好。」
「怎麼不好?」安平反問,「她辱我不說,還暗說我爹爹為我開了小門尋了關係。若是要嘲諷人,那就要做好為這些話負責的準備。如果沒有,嘴巴還是少說些話的好。」
男子微頓,這才正眼看她,那明眸大眼都能灼燒的映出自己的影子來:「若在意別人非議,那便日後努力些,流言蜚語自然會消失。」
安平想了片刻,點頭:「那倒也是。」末了抬手拍拍他的肩,眉眼都是笑,「謝了。」
男子眉頭微擰,瞧著脾氣挺擰的,竟然是個如此通透的姑娘。看著她走遠,身影分外活潑。若有所思的要進刑部,這才有人說道:「章主事……您……不如先回去換身衣裳吧。」
章諫之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便服,今日休沐,過來瞧瞧招選女官的事,也沒穿朝服,而這身衣裳也是新做的,倒也沒什麼問題。
見他滿目疑惑,那主事輕咳一聲:「方才那李姑娘走時,偷偷抹了一把桌上硯台,然後……」
章諫之怔松片刻,伸手碰那被安平拍的肩頭一塊,收手回來,還有未乾的墨汁,俊白的臉上登時滿是黑線。眾人見冷麵閻王也被人戲整,不由偏頭忍笑。
一會他問道:「這是李府哪位小姐?」
「李家六姑娘,李安平。」
走在可以燙熟雞蛋大道上的安平無由來的打了個冷噤,摸了摸後腦勺,這股殺氣是從哪冒出來的,滲人呀。
七月初三,刑部開考。安平早早到了那,還在考院門口就看見那盆冷麵,心裡暗想真是路窄,硬著頭皮走了過去遞上腰牌。見他平板著臉一副並不認得自己的模樣,安平心裡又憤然,莫非自己就長的如此大眾讓人記不得嗎。
等開考了,髮捲子時又見到他。發完卷子抬頭看前頭考官,還瞧見他。安平頓時暗暗感慨,難怪刑部要招女官,這根本就是缺人手呀。
想罷,低頭看卷,瞧著上頭的案子,立刻便拋了雜念,專心細看。
章諫之站在主台上往下看去,別人都揮筆點墨,唯有一人捧著卷子看的津津有味,哪裡有將這當作考場的樣子。等了一會仍不見她動筆,那日晷又動了一大步,沉了氣走到她一旁,輕叩桌子,壓低了嗓音:「還剩半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