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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0:39:18 作者: 一枚銅錢
    李心容笑道:「這有什麼不好?一個姑娘遭遇了那麼多苦難都能為了一句話活下去,你有何心結解不開要如此?」

    李悠揚嘆氣:「就是不知有何心結。從母親被迫自盡以後,我便想著如何報仇。可仇報完了,心裡卻並不舒服,甚至不知自己這般行屍走肉有何意義。」

    李心容盯著他,緩聲:「因為你的恨早就磨滅了,你恨的是我母親,可你甚至還沒來得及給她致命的打擊,她就離世。可對著二哥一家,你更多的卻是手足情。畢竟他們從不知情,也不曾害過你。你所做的一切,都變得徒勞無功。所以你才會幫安素,你認為她如今的模樣都是你造成的,你要彌補,可是你不願承認。你的心結早就不是你母親的死,而是李家後人的歸屬感。既不承認,也不肯脫離。」

    李悠揚默了許久,在四月的太陽下站的久了,渾身都覺刺燙。字字見血,將他心底的東西一點一點的挖了出來。再開口時,聲音略有喑啞:「三姐說話還是像帶了刀,一刀一刀的剜,不留情面。」

    李心容又何嘗想在他得病時說這些話,只是她在濱州沒有多少時日了,下一次能出現在這,也是半年後。半年的時間,誰知道會發生什麼。那就讓她殘忍一次,賭一回。

    都是李家人,都是同一個父親,誰又願意看到這種局面。

    李悠揚長嘆一氣:「三姐的意思,是要我登門道歉,求二哥二嫂原諒,再和和氣氣的做一家人?」

    「你不願。」

    「是,我不願。」

    「那當面說說可好?把話都攤開了。三姐並不求你們能重歸於好,但是卻不想你們繼續結仇。」

    李悠揚擰眉:「我再想想……」

    李心容半句也沒退讓:「你要想到何時?想了兩年多了,還沒想夠麼?而且你別忘了,駱言和安素為什麼受到阻攔?」

    李悠揚這回倒是輕笑一聲:「那傢伙跟了我這麼多年,連這種事都擺不平,還指望我麼?李家人擺明不接受他,他就不會把安素拐跑麼?」

    他如今這麼拼命去跑商,難道還打算用錢去打通他們?那得花費多少時日?不如帶著姑娘直接跑。

    李心容說道:「你只想著讓駱言努力,可你曾想過安素的性子?她是那種會丟下全部人跑的姑娘?」

    李悠揚頓了頓,眉頭擰的更重:「三姐是鐵了心來當說客的。」

    李心容見他如此,倒是笑了笑:「對。」

    李悠揚拿她沒辦法,看著挺漂亮的人,卻是一肚子的痞氣。

    「去吧,反正他們又不會把你吃了。而且,我好像無意中把你買宅子然後便宜轉讓給他們的事說漏了……」

    李悠揚差點沒跳起來:「你怎麼知道這件事?」

    李心容笑笑:「我有個不錯的密探。」

    「駱言那小子?」

    「這麼懷疑自己的管家可不行。」

    李悠揚也懶得猜了,他最猜不透最想不透的就是這三姐,他是個男子這年紀不成親已有許多同行問,那更別說他這個姐姐了。只是她不說,自己也問不了。被她這一繞,這才想起打發梅落出去是有事要和她提,說道:「三姐,我想托你照顧梅落。」

    「我?她在你身邊待著不是挺好的麼?」

    李悠揚淡笑:「我的病我自己知道,就算好好治,也不過活幾年。如今讓她走她不走,那等過了兩年,我死了,你把她領走吧。」

    李心容搖頭,提步便走:「我和梅落明顯不是合得來的,你另尋他人吧。要是不放心,那就多活幾年。」

    李悠揚哭笑不得,當真拿她沒辦法。李心容邁步出去,一眼就瞧見梅落在外頭,她笑了笑:「回來啦。」

    梅落微點了頭,李悠揚瞧見她,也不知方才的話她聽見了沒。只是自己的態度很明確,於她,不留。

    因只有半月時日交接府衙事務,這幾晚宋祁都回來的晚,飯也無暇回來吃。安然便做了飯菜送去,初到府衙,還被人多盯了幾眼,說是來尋宋祁,立刻有人反應過來,抿笑問道:「可是宋通判的媳婦?」

    安然笑笑點頭:「還勞煩大哥通報一聲。」

    正和覃大人商議西城水利的宋祁聽見安然來了,急忙出去,旁人都已在看,見她神色淡然,倒也沒不自在,便和她到了後院,自己休憩的小屋裡。待她擺好飯菜,才道:「下回不必送來,我儘量早些回去。」

    安然笑道:「怎麼?嫁了你便不許我四處走了呀。」

    宋祁見她說頑皮話,笑了笑:「是,不願讓別人多瞧你。」

    兩人相視笑笑,安然將菜擺到他面前:「快吃吧,別涼了。」

    宋祁吃了幾口,說道:「等回了京城,便有人伺候你,再不用親自下廚燒水,這些時日委屈你了。」

    安然默了默,淡笑:「一點也不委屈,如果是讓我給別人做飯菜,那確實是委屈的。」

    宋祁心中微動,也明了,自己是她的夫君,所以無論怎麼「伺候」,她心中都不會有怨言,反而是開心的事。

    吃過飯,就送她到府衙門口,門口的捕快見了,也嬉皮笑臉道:「嫂子走好。」

    等她一走,眾人便開起宋祁的玩笑來。平日裡他便有些嚴肅,今日不打趣打趣,那可就沒機會了。宋祁略覺尷尬,心裡倒是高興的。

    夜裡宋祁歸家晚,安然已經梳洗好,灶上還燒著水,只等他回來洗身後就可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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