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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0:39:18 作者: 一枚銅錢
等一頓飯做好,眾人已餓的身心疲憊,默默吃下一碗飯,才稍稍回神。
吃過飯後,稍作歇息,沈氏又領宋嬤嬤柏樹去燒水,其他人去卸行囊入屋。進了廚房,宋嬤嬤去將那碎桌椅塞進灶頭,見沈氏幫著柏樹打水,想去幫又分身乏術,心疼的落淚:「太太何時做過這種粗活。」
沈氏抹了額上細汗,唇色微白,笑道:「這倒也沒什麼,幸而有嬤嬤幫忙。」
宋嬤嬤可不敢當,她與沈氏年紀相當,當初嫁了人,不到一年夫君死了,婆家將她趕了出來。幸好沈氏收留了她,讓她有口飯吃。在李家風光時,自己也沾了光,李家敗落了,她也絕不會棄了李家。
主僕三人說了一會話,待水開了,搬進澡房裡。讓孩子們先洗了,大人一一洗過,已經快大半夜。
沈氏睡下時,只覺渾身骨頭都疼著。她哪裡做過這麼多事、幹過粗活,這一躺下簡直都不想起來,真不知她今日是如何撐住的。睡的迷糊,旁邊的人翻了幾次身,終於是醒了,輕輕側身,喚了他一聲:「二郎。」
心中煩躁的李仲揚根本不知剛才自己翻來覆去,這一聽,立刻頓了頓:「吵著你了?」
「沒有,睡不著罷了。」
李仲揚嘆氣:「你也睡不著。」
沈氏知他在想什麼,沒了官不說,連尊嚴都快被踐踏殆盡,讓他這素來傲氣的男子怎麼受得了,鼻尖微酸,壓了嗓子說道:「二郎莫憂,會好起來的。」
李仲揚抱住她,嗓音也有些喑啞:「為夫對不起你,也對不住孩子。這一頹敗,不知能否再起。」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兩人說著話,也是太疲累了,一覺睡至天明。
等翌日起來,外面日頭已經高了。沈氏讓商賈出身的周姨娘去尋宅子,尋到合適的就商議價錢買下來,讓李瑾軒和錢管家陪同,免得別人看見是個女的就抬價欺負。
所幸徐保和只叮囑了酒樓客棧,身為縣太爺也非一手遮天。周姨娘很快就尋到一間合意的宅子,商討了價錢,在沈氏的預算範圍內,便買下了。
那宅子並不大,有前院,後院頗小,但房間是足夠的。人家要賣的宅子平日也有人打掃,只要購置些家具便可。
第二日,全家住進新宅子裡。
安平在老宅子裡悶了幾日,那陰森森又髒又多蜘蛛網的地方她一點也不喜歡,一進這新家,便拍手笑了起來,拉著安素到處瞧。
家裡有了孩子的歡笑聲,愁雲終於是散了些。
六月,夏日炎熱。李家的生活也步入正軌,正當沈氏和周姨娘尋思著要做些什麼買賣,在外頭玩耍的安平就跑了進來,大口喘氣:「娘,外面、外面來了好多芽菜。」
沈氏皺眉:「嗯?芽菜?」
安然頓了片刻,明白過來:「是衙差。」
幾人忙起身去外頭,剛到前院,就見十幾個官衙衝進來,為首那人只瞧了一眼,便揚了揚手裡的公文:「這塊地衙門要用,限你們今日搬離,否則就是抗拒官令,通通投入大牢。」
李仲揚盯著那人,沉聲:「羽國律法中,官府徵集百姓田地房屋,必須事前協商,強行遣散,以罪論處,你們大人是想丟了烏紗帽嗎?」
那人大笑:「老子以為是誰,原來是——丞相大人。我說李大人,你現在不過是個老百姓,這麼猖狂就不怕老子丟你進大牢嗎!這裡是我們老爺說了算,你算哪根蔥,要是不想受苦,就給我閉上嘴。」
李仲揚哪裡受過這種侮辱,就算是投進天牢時,那獄卒也是客客氣氣的,沒想到到了這小地方,卻被個小衙差劈頭罵,頓時氣的哆嗦。
沈氏倒是明白過來,他們在城裡的消息恐怕無人不知,大房既然如此恨他們,為何不早點出現?只是為了讓他們以為安定,漸燃希望,又來潑一盆冷水罷了!
雖說官不與民斗,可這擺明了是故意欺負,李瑾軒如何能忍:「莫以為山高皇帝遠,律法便管束不了你們。餓死的駱駝比馬大,我爹為官那麼多年,我也是探花出身,朝廷到底還有認識的人,你們若是咄咄逼人,休怪我求了同科告你們一狀!」
這話一出倒真是威懾了眾人,面面相覷一時拿不定主意。眾人推攘一番,那為首的才又說道:「那你便告去!若是有人為你們說話,又怎會被貶為庶民到這破地方來。既然不肯搬,那就由我們代勞!」
說罷,眾衙役已經往屋裡沖,幾個男丁忙去攔,安然護著安素和安平退到後面,免得沖亂時傷了她們。哥哥護著爹娘,她這個做姐姐的,也要護好妹妹!
只是李家人哪裡像他們那般惡霸,沒一會就掛了彩,正當沈氏以為這家又要被毀時,門外一人喝聲「放肆!」。眾人一頓,隨後便瞧見外頭又衝進來數十個官差,待看清那身穿官服的人,這才哆嗦了下,收起了刀子。
那來人便是濱州知府覃連禾,因性格和手段強硬,得罪了不少京官。被外放濱州,每次回京李仲揚都會去拜見,覃連禾將他視為知己。聽他被貶濱州,處理完手上的事過來,可沒想到一打聽,才知道那徐保和竟然做出這種假公濟私的事,當即來了這,還沒進門就聽見大動靜,一瞧,氣的聲音都抖了:「混帳東西!你們是吃了雄心包子膽了!欺壓良民,不可饒恕!來人,將他們通通押回衙門關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