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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0:39:18 作者: 一枚銅錢
    小廝一聽嚇的魂飛魄散,哪裡敢不從。跑了一圈回來,賀均平果真問了他,他便答「一切都好」,賀均平也未起疑。

    五日後,都察院將文書呈上,上官易所說基本屬實,賀奉年當即命人卸了李仲揚官服,押送大牢聽候發落。

    夜落,宋家。

    宋成峰剛回到家,趙氏便迎了上來,兩眼已哭的紅腫:「老爺,你且告訴我,阿如可會被牽連,李家上下會如何?」

    宋成峰頓了頓:「如今聖旨未下,為夫不知。」

    趙氏氣的冷笑:「你如何不知,你不說,是要我直接奔到二叔公那還是四堂弟那問麼?」

    宋家的人擔任的官職可不少,都察院和大理寺都不缺人。宋成峰一聽直皺眉,輕喝:「你多少為宋家考慮,別只顧姐妹情誼。李夫人與你再好,莫非還親的過宋家。我們宋家是純臣,只管遵守聖上旨意便可。若是去求情,便是壞了規矩。」

    趙氏也氣了:「我可有求你救他們,哪句說了!你素來覺得姐妹情誼比不過你們男人交情牢固,往日我懶得與你爭辯,今日生死關頭,只是問問他們會如何,你就沒了耐性。純臣純臣,只是比別人更加冷心腸罷了!」

    宋成峰也氣的要冒煙:「若是沒有這冷心腸,如何讓你安穩至今!一面享受宋家的好,一面卻又鄙夷,你倒是想兩頭好。」

    自成親以來,他哪裡這麼大聲跟自己說過話。趙氏是典型的大小姐脾氣,宋成峰也從來都是禮讓她的。這回當頭被罵,趙氏便哭了起來。自己可算是看透了,平日再得尊重,其實不過是他讓著她。他若是煩了,也一樣能將她趕走。心中既擔憂姐妹,又實在是心疼。

    宋成峰哪裡想這麼說她,趙氏雖然脾氣差些,可畢竟是相伴多年的妻子,也喜她從嫁入宋家便一直像璞玉不染世俗污濁,永遠是活潑爽朗的性子。聽她哭的難過,長嘆一氣,好聲安慰她:「李大人此次生還無望,但念其為忠臣之後,聖上應當不會為難李家人。」

    趙氏抽了抽鼻子,揩了淚道:「犯了何事這般嚴重?」

    見她要聽,宋成峰便一一說道:「清州外任官張和求回籍,李仲揚利用官職疏通撫按官,謊稱其患病,允其回籍。瀛洲劉松奇掌印報糧帳目逾期,攜銀求情,李仲揚助其謊報。京郊撫按委官何信丈量田地,詭寄隱漏,首報不實,助其隱匿田地一百三十九畝,私得田地七十八畝。巡鹽御史玩忽職守,掣鹽不力,李仲揚包庇謂之掣鹽期內風雨橫行,故延遲二十日,呈報青冊不清……」

    揀了幾件大事說,趙氏也隱約明白了。大羽國最看重的便是糧與鹽,他倒是將這兩個都犯齊全了。只是無論怎麼聽來,都罪不至死,至多是貶官發配。

    宋成峰並不想和她說那些黨派之爭,那些事,他不願讓妻子知道。以她的性格,又怎麼會接受。

    李仲揚被收押當天,沈氏便將自己的首飾錢財,還有名下為數不多的田產鋪子整合出來,看看能否疏通一下,求那些多少有些恩情的官員向聖上求情。若是有一人領頭,其他的人也會說些話吧。

    只是自己出嫁時娘家給的並不多,她想起周姨娘來,但這教她如何開口,拿人家妾的錢。正為難著,周姨娘自己就來了,進了門便哭成淚人:「姐姐,二爺能回來嗎?」

    沈氏見了她本也心酸得難受,可聽見這話,眸色立刻堅定,半分猶豫也沒有:「二爺一定會回來。」

    周姨娘可不管她是真安慰還是假安慰,通通都當作是真話,見地上放了個箱子,再瞧瞧那梳妝檯,可是一點首飾也沒,她又不愚鈍,而且以錢疏通關係籠絡人的手段不正是商家人常做的,當即說道:「姐姐可是要湊銀子去救二爺?我那有錢,姐姐若是點頭,我便去拿來。」

    沈氏輕點了頭,她這主母做的可真是……唉。

    周姨娘當即去拿了屋裡幾把鑰匙,準備去莊子裡的銀庫取錢。沈氏隨她一塊去,出門時果然見了幾個人鬼鬼祟祟跟在後面,約摸是刑部過來看著李家上下,怕他們潛逃的。只是如今李仲揚罪名未定,他們也不敢明目張胆來盯梢。

    到了綢緞莊子,掌柜見了周姨娘,急忙奉茶,周姨娘直奔了話題,見他面露為難,逼問之下,才說:「那銀子讓李四爺拿走了,說是要周轉買那銀蠶絲,做批上好的布料。」

    周姨娘皺了皺眉,這下壞事了,可讓沈氏知道了。果然,沈氏立刻問道:「那李四爺是四弟?」

    她只好硬了頭皮答是,沈氏無暇問清緣由,兩人便又去下一個鋪子。在車上,周姨娘小心說了與她聽,又道:「四弟替我將生意打理的極好,為了多賺些錢,除了我,掌柜都聽他調撥。這兩年來,我賺的銀子可翻了一番。」

    沈氏不好下定論,蹙眉:「直接去錢莊取錢吧。」見她遲疑,不由詫異,「你莫要告訴我,你將錢都拿了出來交給四弟了。」

    周姨娘忙說道:「這倒沒有,我也留了點的。」

    沈氏這才鬆了一氣,可兩人到了錢莊,剛下車,便有人圍了上來,手上拿了一堆契約欠條,嚷著要周姨娘付欠款。仔細一問,才知道李悠揚以她的名字購置了許多客棧酒樓房地,還有欠了各類莊子貨源的半年帳款。他常年幫她辦事,商賈也知道周家嫡女的身份,便簽了她的名字,手印是李悠揚畫下的,兩頭都跑不掉,眾人也放心。可這過了三個月,聽見李家垮了,又不知誰放出風聲說周姨娘要跑,今日會來這裡取錢,當即全都過來討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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