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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0:39:18 作者: 一枚銅錢
這日放衙,換完書,宋祁看著扉頁上那一個秀氣的然字,問道:「怎麼這次帶多了幾本。」
李瑾軒笑道:「安然和母親去古德寺祈福,要住十二日才回來。往年都是祖母去的,但今年祖母身體不比往年,因此由母親過去。又說安然心不靜,將她一塊帶去沐浴佛光。」
宋祁笑了笑:「那安然怕是叫苦不迭了。」
李瑾軒問道:「這話怎麼說?」
宋祁淡笑:「若是沒記錯,她是個無肉不歡的姑娘。」
李瑾軒無奈道:「我爹娘性子都沉穩淡然,伺候她的人也都是安安靜靜的脾氣,偏她喜歡到處跑著尋各處好吃的,倒不知是跟誰學的。」
因明日休沐,兩人說一會話,又去酒樓喝了小酒聊了近況,才各自回去。
翌日,宋祁晨起,問了安吃早食時,趙氏問道:「今日可要出門?」
宋祁點頭:「出去走走。」
趙氏說道:「可別出去了,待會你錢伯母來這坐坐。」
宋祁頓了頓:「又是說媒的?」
趙氏笑道:「那是自然,我兒是誰,狀元郎啊,放榜那日門檻都被人踩破了。為娘給你留了幾個,你卻一個相不中,跟娘說說,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宋祁笑道:「隨緣。」
趙氏急了:「隨什麼緣,你都多大了。你就算不先娶妻,也納個妾,給娘抱抱孫子。」
宋祁好說歹說,趙氏就是不依不饒,一會說別家公子有了幾個孩子,一會說那家姑娘不錯。說得在大殿上妙語連珠的他也被堵的說不出話來,好不容易脫身,才感嘆,男子說話果真是比不過女子的。
上了馬車,車夫問道:「少爺要去何處?」
宋祁想了片刻,說道:「古德寺。」
古德寺香火旺盛,又因佛祖金身重塑,更是威儀,前來燒香的人絡繹不絕。因是正午,人稍少了些。雖說宋祁並不怎麼信靈異神怪,只是入鄉隨俗,拜也無妨。進了佛堂,取了香燭,為家人祈福。蒲團三拜,起身插香,便見一個和尚過來,撩起神壇黃布,說道:「速速出來,這裡豈是你能玩鬧的地方。」
桌底下的聲音清脆而有些霸道:「偏不,你是和尚,不能動怒,否則佛祖會罰你的。」
宋祁聽著聲音略熟,可桌下陰暗,並瞧不清那人。和尚伸手去抓她,那小姑娘驚叫起來,惹了一眾人探頭觀望。他忙走了過去:「我妹妹太過頑皮,還請大師見諒。」
和尚當即說道:「還不快將她領走。」
宋祁道謝,俯身往裡瞧,見了那小姑娘,轉溜著明亮黑眸,笑道:「安平,果真是你。」
那小姑娘不就是何采的女兒安平,她今年八歲,正是頑皮時,自小由老太太養著疼著,脾氣可有些霸道。這幾日都在古德寺吃住,也尋不到人玩,就去寺廟後廚搗亂,趁著和尚不注意,將一罐的鹽都倒了進去,惹的好脾氣的和尚也追著她滿寺廟跑。
宋祁見她說的興高采烈,怕還只是當作好玩的事,說道:「若是安平吃到那一鍋都是鹽的菜,會如何?可還會高興?」
安平頓了頓,立刻覺得喉中乾渴,搖頭:「不高興。」
宋祁笑道:「那別人自然也不會開心。」
安平吐吐舌頭:「那怎麼辦?」
「去向大師道歉可好?」
安平遲疑:「他們打我怎麼辦?」
「出家人以慈悲為懷,不會的。」
安平這才點頭,帶他去後廚,到了門口,就跑到他身後,抓緊他的衣裳,跟那和尚道了歉,果真沒有打她,還說她懂事。這個詞她從來沒從祖母和嬤嬤嘴裡聽過,連姨娘也沒這麼說過,頓時開心起來。
宋祁領著她出來,問道:「你怎麼一個人在這,你娘呢?」
安平在前頭蹦蹦跳跳,唱著歌兒分外高興:「娘和姐姐在聽雲德大師講經呢,我聽的都想睡了,所以跑出來玩。」
宋祁微頓,他以為安平是得了允許出來玩的,倒沒想到她是偷偷溜出來,還是將她送回去的好。又笑問:「那你怎麼跟來了?」
安平說道:「祖母身子不好,我想來替她祈福。本以為來上柱香就好,沒想到要住十多天。我想回去,可是嬤嬤不許,說這樣心意不誠,可我想祖母了。」
話越說到後面便越低落,宋祁安慰她一番,便見有個綠衫姑娘從轉角處拐了出來。
安然是出來找安平的,等她聽完禪,那小丫頭竟然不見。這剛拐過彎,瞧見宋祁,倒愣了一下,隨後又看到安平,當即小跑過來。安平渾然不覺,也跑了過去:「四姐姐。」
安然俯身摟住她,瞪了瞪眼:「下回不許亂跑,不然打手掌。」
安平可不怕她,咯咯笑了起來:「嬤嬤說,姑娘家生氣臉上是要起褶子的,四姐姐不許氣。」
安然哪裡有氣,找到了她高興還來不及。見宋祁停在那,距離不近不遠,問道:「宋哥哥是和趙姨來的麼?」
宋祁說道:「不是,今日休沐,來附近走走。」
說是來這走走,似乎也只是想見見她。說喜歡倒也不是,而是與她一同說書論道十分愉悅,常有許多精闢的詞句和見解,這點與其他人不同。自從年後不再親自換書看,心中所想也只能藏在心底而無人可說,隱約有些失落。這會見了她,那失落便一掃而空了,道不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