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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0:39:18 作者: 一枚銅錢
安然隱隱挨了訓,暗裡說她作為孩子就不該多問爹娘的事,她搖頭道:「別人的事安然管不了,可你們是我爹娘,女兒關心爹娘天經地義。」說罷,擺了擺她的手,「娘,不管是因為什麼事,爹爹到底還是疼我們的。況且娘不是常說,爹爹在朝堂已經很累,他在家就該輕鬆些。」
沈氏笑笑:「安然越發懂事了,只是此次不同,你爹的迂腐性子該改改了,暫且如此吧。」
見她實在不願多說,也沒鬆口,安然也沒多說。沈氏的脾氣便是,她要說的,即便屯個堡壘她也一定要說。她不說的,就算拿刀子架在她脖子上,也別想問出半個字。
夜裡李仲揚回來,一見沈氏竟然自己睡下了,火氣更盛。洗手淨臉將銅盆弄的噼啪響,連旁邊伺候的丫鬟都覺得刺耳,偏床上的人動也沒動。他乾脆去了周姨娘那,坐了一會,問了問李瑾良和安素的功課。待周姨娘問「今晚二爺可是在這歇」時,遲疑片刻,留下了。
李仲揚和沈氏拗了兩日,連老太太都看出了不妥,待他上早朝後,便問沈氏緣故。沈氏笑答一切都好,沒什麼。老太太也不好多問,畢竟是人家夫妻的事。又想莫不是因為自己要李仲揚多去莫白青那,沈氏心中介懷?她本就是看在莫管家的面子上才插手,一時忘了要顧及沈氏的情緒,便想著日後斷然不能再這麼勸人丟妻寵妾去,頓覺罪孽了。
眼見著會試都快考完,李仲揚這日回到家中,沈氏在燈前看書,他坐在床沿換鞋,屋裡又是悄無聲響,思索許久,才淡聲:「若大嫂要留在京城,我去外頭給她尋個宅子,家裡用度仍由我給。」
沈氏微微一頓,這才看他:「二爺心中可恨我?」
李仲揚冷笑:「按理說你為了家人安康,我不該怨你。兄長待我如何,你也並非不知。若無他,也沒有今日的李仲揚。大嫂一時被迷了心竅,私下與她說說,讓她認錯也好,何必趕他們走。只是你如此甩我臉色,膽大如虎,倒非賢妻。」
沈氏黯淡一笑:「妾身知道二爺會怪,只是能得此答覆,我也心甘情願。」
李仲揚頓了許久,長嘆一氣。沈氏已放了書,緩步走過來,蹲身為他脫去長靴:「二郎也知,萬事都需防患於未然,如今背後已被捅過一刀,萬萬不能再傻氣的去挨第二刀。」
「嗯。」李仲揚猶豫半晌,才道,「用度多挪些給大嫂。」
只要不住在自己家中,哪怕日子清貧些沈氏也毫不在意:「聽二郎的。」
李仲揚又道:「等科舉放榜了再說。」
沈氏淡然笑笑:「好好。」
躺身下來,夫妻兩人總算是睡了個安穩覺。
翌日起身,安然瞅著爹娘又是相敬如賓的模樣,不但是她,連旁人也鬆了一氣。這幾日的氣氛實在是怪異,讓人渾身不適。
李瑾賀考完最後一日,正好是十五。一大清早李老太就領著韓氏去廟裡還願,沈氏在大門前送她們出門,待馬車行的遠了,偏頭對莫管家道:「你待會來後院。」
莫管家怔松片刻,心下已知有何前程等著自己。本以為她忘了,卻不想是秋後算帳,只等著李家的大事解決了,趁著老太太和大太太出門來整治他。
進了後院亭子,只有宋嬤嬤伺候在一旁,其他丫鬟都沒在跟前,略微認命的跪地叩拜:「太太萬福。」
沈氏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你是做爹的,為女兒著想我不怪你,也無可指責。可你同時也是李家下人,做出對主子不忠之事,我無法留你。待會你去帳房領這月月錢,就走罷。」
莫管家急忙又叩了幾個響頭,實在不願就這么半分也不掙扎的離去。至少要等他留到女兒懷了李二爺的孩子,他才能走的安心呀。再開口,已有哭音,求饒道:「太太饒了老奴吧,可憐天下父母心,太太仁慈,看在老奴盡心服侍李家多年的份上,別趕老奴走,日後再不會做那混帳事,折了太太的好心情。」
沈氏冷笑:「莫伯伯,你莫忘了我上回已饒過你一次。一添作二,二便能化作三。忠心這種東西,難道養了二十年還沒成形麼?你若是覺得委屈,說我非要趕你這勞苦功高的功臣走,那隻管跟老太太說去。」
莫管家也知事已至此,就算真的求了老太太,到底也是鬥不過沈氏的。況且即便老太太出面,能保住他,卻保不住他的女兒。李二爺的心思在誰身上,他素來知曉。單說這幾日連沈氏給了臉色李仲揚看,家裡上下也沒敢說沈氏無法無天的。若是換了別家,早該用七出罪名休了。一時悔青了腸子,不該答應女兒嫁進來,不該自作主張去求老太太。
哭的是老淚縱橫,卻不能哭軟沈氏的心,最後才叩頭謝了她,求她能善待莫白青。沈氏也答應了他,若不生事,便一直當作李家人。
這做老父親的,所思所想,仍是為了那不省事的女兒。
可那不省事的女兒,依舊不省事。
正臥躺在長椅上吃果子的莫白青一聽下人說自己老爹卷包袱要走,氣的立刻跳起來,嚷了一句「定是那毒婦在作祟」,可又不敢衝過去理論,便嘆是她那爹太沒用,這事何必咽在肚子裡,就該找老太太呀!她怎會有如此軟弱無能的爹。
連嘆了三聲氣,又拼命揉肚子:「你倒是爭氣些呀!」
丫鬟見她捶的厲害,也不想攔著,這會她正氣頭上,若是出手制止,怕要挨耳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