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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0:39:18 作者: 一枚銅錢
聲音冰冷而無半分情面,幾人又嚇的磕頭:「小的明白。」
沈氏揉揉眉心:「退下吧。」
待幾人下去,沈氏也不多說,只等著李仲揚開口。許久不見他說,心下冷了半分:「在妾身眼裡,夫君為先,子女為後,家中和睦最重。如今有人要害我兒,要壞我家中安寧,無論如何,我都無法咽下這口氣。況且這次是小小巴豆,下回若是……」
李仲揚冷聲:「別說了。」
沈氏偏是不願停,別人對她如何她可以不計較,可她不能忍受別人害她努力要維護的東西:「夫君心中顧及什麼妾身知道,可二郎可想過孩子?此次大嫂為何這麼做,難道二郎不知?大嫂素來不喜我們二房榮華,寧可我們與他們一同受苦。這次尚清得了解元,二郎為何也主張不告訴大嫂?只因二郎明白,大嫂知曉這件事絕不會高興,因此不願告知。」
李仲揚氣的打斷她:「你真是無法無天了!誰教你可以如此長篇大論教訓夫君?你說讓安然學女四書,我看該學的是你!」
話吼完,才驚覺說的過重。兩人皆是愣神片刻,沈氏心中寒涼,犟著性子未落淚:「好,好,二爺只管那手足情,不用顧及妻兒安危了。」
李仲揚忍住脾氣,輕聲:「太太莫讓為夫為難。你可知……如今聖上正在定奪丞相一職,若突然鬧出這事,只怕丞相之位就落入他人之手了。」
沈氏一愣,她素來知道李仲揚是自私之人,卻不想已是到了如此地步:「二爺若是放心,那便將這事交與我辦,絕不會鬧出什麼事來。」
李仲揚略微躲開她的眼神,辯解道:「大嫂只是一時被迷了心竅,不會再做這種事。若是將這事捅開,只會敗壞過世的兄長名聲,母親知道後也定會痛心。況且又無人親眼看見是大嫂做的,興許只是巧合。」
這麼說完,自己也覺牽強。沈氏沒再勸,他顧念和顧及什麼她也知曉,可無法再諒解。心裡不願理他,上床後就貼著牆睡了。
李仲揚與她成親十餘年,倒沒見她如此冷淡過,但面子又拉不下來,只好熄燈睡覺。翻了幾回身無法入眠,越想心中越是愧疚,終於是放低了聲音:「阿如。」
枕邊人不答,他只好耐著性子又喚了她幾聲,仍是不答,又氣的大聲道:「一輩子莫理我!」
兩人皆是一夜無眠。
因李瑾賀一早要去貢院會考,為免府里上下起身驚動了他,因此老太太免了這日的請安。李仲揚送李瑾賀去貢院時,李瑾軒仍躺在床上,卻起不來身。明明聽不見外頭的聲響,卻又似乎聽見了喧鬧之聲,不由嘆了一氣。
安然最開始發現沈氏不對勁,雖然雙眸仍含著淺淺笑意,對她也輕聲細語,可總覺得有哪裡不妥。等快用完早食,才恍然,娘親從頭到尾都沒看爹爹一眼呀。而爹爹的臉也臭得很,簡直是將碗裡的粥水當做仇敵了,也不嚼咽,嘩啦吞入腹中。一不小心噎著了,也是站在後頭的周姨娘上來給他捶背遞茶,娘親依舊淡定如常。
這分明就是吵架了。
安然在這裡整整九年,從未見過爹娘吵架,倒不知好好的為了什麼事黑了臉。
等李仲揚和李瑾賀走了,沈氏帶安然去房裡看李瑾軒。李瑾軒見她們來了,倒是先笑著安慰了起來:「聽宋嬤嬤說,母親昨夜一直嘆氣,孩兒倒覺得無妨。這次也不過是試考,本就沒打算考個功名回來。先前晨風兄打趣,說讓我先行探路,如今看來,他的願望是落空了。」
見他如此懂事,沈氏倒愈發為自己的無能感到不安,嘆道:「你能如此想就好,若是難過,找知心人說說話也好。」
李瑾軒笑道:「孩兒不難過,母親莫擔心。」
安然認真道:「三年後大哥必定又是一條好漢。」
李瑾軒失聲笑笑:「小丫頭,如今哥哥就不是好漢了麼?」
沈氏總算是露出笑顏:「好了好了,你好好歇著,安然太鬧騰了,我領她出去。待會還會有兩個大夫過來,你再躺會。」
李瑾軒眼色黯淡,說道:「娘。這事……頗有蹊蹺……孩兒晚食後,只吃過廚子那邊送來的棗泥糕。我起先懷疑是糕點裡被不小心混進了巴豆,可後來聽說這糕點供了兩份,可伯母那……卻沒有一點事。」
沈氏頓了頓,她是氣韓氏狠心,可她不願李瑾軒知道如此醜惡的事,淡笑:「興許是那茶水不乾淨。」
李瑾軒倒也沒想韓氏會那麼做,只是覺得奇怪,聽母親這麼說,也笑笑:「孩兒多疑了,真該打。」
沈氏心裡嘆了一氣,笑道:「快躺下吧。」
臨出門,又聽李瑾軒十分認真道:「孩兒三年後一定會給母親添分榮耀的。」
沈氏聽的鼻尖一酸,應了一聲也沒敢轉身,拉著安然走了。
安然抬頭看著她,神情甚是不對,也猜到了些什麼,忽然明白過來爹娘吵了什麼。如果只是普通的事,母親根本就從不在意。可如果假設這巴豆真是韓氏下的,那爹爹為了維護大房,娘親為了保護二房,兩人的衝突就大了。
「娘,爹爹早上走的時候,連上衣扣子都扣錯了呢。」
沈氏連想也沒想,「嗯」了一聲,就算應答了。
安然不死心道:「玉冠也戴的歪斜。」
「嗯。」沈氏終於是低頭看她,見她仰頭看著自己,嘆氣,「都說你聰明,娘有時倒覺得,太聰明反而不好,會跟著大人一塊操心。孩子就該有孩子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