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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0:39:18 作者: 一枚銅錢
    安陽也是驚嚇得退了一步。

    安然抬了抬那立刻染上紅痕的左手背,沉聲:「倒是讓祖母看看,是你的傷重,還是我的傷重些。我若告訴祖母,你將我傷成這模樣,挨打的指不定是誰了。」

    安陽睜大眼眸,瞪了她半晌,才憤然扔下一句「瘋子」,回了裡頭。

    柏樹急急過來拿了帕子給她綁起,李瑾良也是皺眉:「讓我揍她一頓便好,四妹又何苦傷了自己。」

    安然嘆道:「你若是真打了她,你挨罰不說,姨娘也得被責罵。二哥,為了姨娘,你就多忍忍吧。而且……我也不想讓娘親為難,他們不仁,我們總不能什麼都不管不顧。」

    李瑾良暗嘆她小小年紀卻一堆道理,默了點點頭:「聽妹妹的。」

    安然還未說話,便聽後頭有人音中帶笑:「我就說,然然不但長的像我,連性子也是像極了,姑姑深感安慰。」

    兩人愣了愣,轉身往那聲源看去。

    只見來人仍是素淨白衣,衣袂在寒風中亂舞飛揚勝似仙人,正是李家三妹。瞧見她安然已經分外高興,再看立在她一旁神色英氣微冷的少女,更是高興。

    「姐。」

    李心容和安寧會出現在這船上是安然未曾想到的,見她們面上雖無疲累,但鞋面卻染了一些塵土,又在這裡見到,那定然是回了家歇了會,卻未沐浴更衣而直接來了畫舫。

    姐妹一年多沒有見面,安然只覺安寧變了許多,她的眸色本就冷,如今更是冷峻,讓人看了,無端生出怯意來。只是眼神雖冷,安然卻也習慣了,況且那雙烏黑明眸看向自己時,也無半分惡意,比起她離家時,又更加沉穩了。

    安寧也在細細打量她這妹妹,看著倒沒變化,只是方才那舉止卻著實讓人意外。一直以為她性子柔弱,中庸之人,卻不想能為了護著親人做出那樣的事來。

    安然在前頭領著兩人進去,進了裡頭,沈氏因是背對船廊,聽見安然的聲音,笑意然然偏轉了身,一眼看去,卻是看見了個子較高的安寧,不由一愣。安寧俯身作揖:「安寧見過伯母、母親。」

    韓氏瞅見李三妹,面色微微不自然,喚小二添凳子,笑道:「三妹回來啦,怎的尋到這來了。」

    李心容笑道:「回了家裡,管家說大嫂二嫂來這聽曲了,正巧我也想聽聽,便直接過來了。」見沈氏未動,笑笑,「二嫂,我將安寧帶回來了。」

    沈氏這才回神,淡笑:「三妹辛苦了,定是給你添了許多麻煩。」

    李心容笑笑:「這倒不會,安寧很懂事。」

    無人喚安寧入座,她便一直站著,安然忍不住挪了挪位置,騰出個空子:「姐姐坐這。」

    沈氏見她杵著,暗嘆一氣,也抬了抬手:「坐下吧,別擋了人家添茶。」

    氣氛方才就微妙,如今更是奇妙。韓氏和沈氏問著李三妹這一年半多又去了何處,見了何人,有何趣事。安然也問了安寧許多事,期間又向李三妹道謝,她差人送回來的書本本別致有趣,又厚著麵皮向她多求了些,惹的沈氏笑責她不懂事。

    茶過腹飽,由韓氏領頭,一家人乘車回了李家。

    李瑾賀今日最是煩悶,被小自己兩歲的堂弟壓了風頭,又自知自己不過是考中了,他卻已是解元,而且還是京城那才學子弟聚集的解元。他卻只是個窮鄉僻壤的舉人,這根本無從比較。說要溫書,回了書房,卻是一字不入眼,一詞不入心,索性躺在小榻上與周公博弈去了。

    李三妹回來時,李老太正歇下,下人不敢來擾,等醒了才知她去了畫舫,氣的好一頓責罵,就要動身去那,便聽見他們回來了。獨拉了李心容,其餘的都讓他們各自回房去,不用陪在身邊。

    沈氏帶著二房人進了院子裡,叮囑了幾句不可生事,安分在房中歇著,便散了。又讓宋嬤嬤帶安寧沐浴,自己領著安然回了屋裡。

    等安寧洗淨身子,因還未有安排房間,也到底算是沈氏的孩子,便去她房裡。一路穿過廊道,宋嬤嬤說道:「三姑娘嘴皮子甜些,太太也會高興些的。」

    安寧頓了頓,緩聲:「母親還在生我的氣。」

    宋嬤嬤笑道:「奴婢看來,倒不像是生氣,只是不知要怎麼跟三姑娘相處罷了。別怪嬤嬤多嘴,三姑娘的性子犟,渾身都是刺,你不親近,太太也不知你到底是親她,還是不親她。」

    安寧心中也是滋味紛雜,宋嬤嬤又說道:「這幾年四姑娘也大了,我多伺候在太太身邊。每次三姑娘來了信太太都會看上許多遍,遲了一兩日便心神不寧。三姑娘心裡有芥蒂,覺得太太有了四姑娘冷落了你,可四姑娘出生前,都是你陪著太太,雖非親生,可這情分卻不薄。奴婢悄悄告訴三姑娘,太太聽說你也來濱州,便讓人做了幾身新衣裳帶來,只怕你忘了做新衣裳過年。」

    安寧心裡一動,又微微搖頭:「我如今並不怪母親,也無可責怪。若是我,也會更疼親生骨肉。」

    只是一貫擁有的突然失去了,這個檻還是難以跨過去。說她不知足也好,說她不要臉也罷,現代人的嫡庶意識到底薄弱些。只是這近二十個月的遊歷,見的多了,見識也更開闊,而思念母親的心,也愈發強烈。李心容問她想不想回濱州團年,她立刻點頭。可一刻不停的趕回來,在畫舫見了掛念的母親,看著她眼裡的嘆息,她又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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