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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0:36:19 作者: 梧枝釉
    她黛眉微擰,心中升起不虞:「怎麼了?」

    陳淮道:「無事。」

    最煩的就是無事還要搞事。

    姜弦道:「你不去騎你的馬?」

    陳淮撐了一息,從聲音里聽出他擠出的笑意:「這幾日我擔驚受怕得很,這會兒想抱抱你。」

    姜弦側眸想看看陳淮到底搞什麼鬼,卻被陳淮一把按了回去。

    陳淮無奈道:「好吧,我說實話。」

    「這裡不安全。我們要快點回去。」

    姜弦懂了,她一個人騎不了快馬,陳淮才敢這樣。

    情非得已,也算不得逾距。

    遠處,百米開外,姬敏清慢慢收了弓箭。

    看不出真心假意的時候,就需要一個證明和抉擇。

    他幫姜弦證明。陳淮做出了至少不太差的抉擇。

    第71章 七十一.弦 曲終收弦

    夜風拂過, 帶盡寂寥。

    陳淮攏著姜弦,急急穿過密林。

    蘆葦盪是安王的地界,如今的大局明朗, 但裡面的枝枝蔓蔓還是要等到真正安定下來,才知道結果。

    陳淮一個人時, 自是走最好走的路,可帶著姜弦,所有的險他都不敢冒下去,所以選擇繞開蘆葦盪回營。

    等到了安全地界已經臨近拂曉。

    天明未明, 霧氣飄忽, 一道道淺淡的光柱隱沒又浮現在眼前,倒是別樣的美景。

    陳淮側過臉、垂眸看著姜弦。

    借著一抹冷清的光, 掃過她滿身的疲憊。

    這個夜晚驚心動魄,她一直繃著神經, 此刻已經有些許支撐不住。

    陳淮緩聲道:「睡吧,到了叫你。」

    姜弦沒有聽他的, 而是撐著自己的精神, 繃直後背。

    「最遲,這三五天, 臨塵就徹底安靜了吧?」

    陳淮聽得清楚, 更明白姜弦的畫外音。

    他當時為了能在聽雨眠附近住著、教養暖暖, 說過平定南疆就離開的話。

    那時自是心有不甘, 也算是含帶幾分權宜之計, 可如今……

    世事變遷、萬分不由人。

    陳淮沒有依言接姜弦的話,反而試探問道:「你,還是不願意隨我回去嗎?」

    姜弦沉吟片刻,只是與陳淮對視盯著他眼睛裡的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天色的問題, 姜弦感覺得到陳淮有些蒼白、含帶病態,像是在臘月天刺骨的寒潭裡浸過似的。

    「知道了。」陳淮低下頭,慢慢漾出一個勉強地笑:「我——」

    陳淮猛然一頓,就像是被拿著匕首生生插在了心尖上。

    有些話想到和親耳聽到不一樣,親耳聽到和自己再說出來更不一樣。

    「我說過不逼你的。」

    「等大軍休整,我便回京。」

    陳淮說完,連綿山巒、曲折流水,偌大的地界似乎都安靜下來。

    他停了一刻,讓馬緩好腳力,隨即揮鞭想嶺南大營的方向走去。

    嶺南大營如今正在戒嚴,這是戰前最為明顯的特點。

    邊疆同中原不一樣,這裡的兵士擁有無比敏銳的感覺,他們自己也可以預料,最多兩日,他們就能渡過蘆葦盪,完成南疆的安定的大業。

    故而此刻,營內一片嚴整,秣馬擦槍,各司其職。

    陳淮擁著姜弦走近大營時,他就已經收斂好自己的情緒。

    他拿出令牌,對著站崗的兵士道:「把衛硯叫來,帶過一架馬車。」

    很快,大營正門打開。

    蕭向忱急匆匆騎馬出來,衛硯駕著馬車緊跟在蕭向忱後面。

    「阿淮!」蕭向忱向陳淮靠攏一些,又向姜弦淡淡一笑:「姜弦,經年不見,可還安好?」

    姜弦此刻在陳淮懷裡,難免有些尷尬。再加之當年她離開的猝然,也算不上是什麼好事情,便向蕭向忱抱歉笑笑:「謝殿下記掛。」

    蕭向忱挑挑眉,在陳淮目光「警告」里,收斂了繼續調侃的心思。

    陳淮翻身下馬,看著姜弦道:「衛硯,你把王、你把紀夫人送回聽雨眠吧。」

    紀夫人?!

    蕭向忱和衛硯睜大了眼睛,齊齊看向陳淮,陳淮卻只是擺擺手,淡淡道了句:「去吧。」

    馬車行的很快,像是轉眼就成了一個點,融進了遠處的官道里。

    陳淮遠眺不及,眯了眯眼,終是落在了眼前的車轍間。

    「阿淮,你這是?」蕭向忱結巴了一下,「要做大善人了?」

    「你冒那麼大的風險,就是去接個人,送回去?完了?」

    蕭向忱看著陳淮嘴唇翕動,似乎有話要說。

    他懷揣難以置信,向陳淮靠近了一些,猝不及防,陳淮倒在了他懷裡。

    蕭向忱心裡一咯噔,單手扶住陳淮、勉強騰出手來後,才發現他的肩背處衣料如若硬塊,那是幹了的血漬。

    「怎麼回事!」

    帥帳里蕭向忱坐在床榻邊,有些著急的問。

    軍醫沉默一下,恭恭敬敬行了禮後,如實道:「殿下,王爺中了兩箭。一支偏上,穿入肩胛,另一隻在它的正下方,逼近肺側。」

    蕭向忱冷靜道:「險還是不險?」

    軍醫沉默一下:「原本肺側略險。」

    「只是,這一路走來,王爺自己拔了箭,箭帶倒鉤,流血過多,所以加重了感染的可能。」

    蕭向忱頂了頂唇角,面上極盡淡然,骨子裡罵罵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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