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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0:35:51 作者: 十舟
郁矢拉了被角給雪球蓋上,又看了看自己已全好的傷勢,糾結地皺起眉毛。
蘇霧許推門而入,看到郁矢靠坐在床上,頭髮濕漉漉的,發梢上仍有水珠低落。
他只著一件簡單的白色中衣,領口微敞,露出白皙緊實的胸膛。
傷口已被纏上繃帶,自左肩沒入衣料,若忽略他略顯蒼白的面色,看起來已與平日裡別無二致。
蘇霧許捏著溫榆煉好的丹藥走到郁矢身前,在床邊坐下來。
「師尊。」郁矢彎唇對蘇霧許笑了笑,「我方才去後院溫泉清洗了自己身上的血污,現下身上應當沒有師尊討厭的血腥味了。」
他說著便朝蘇霧許伸出一隻手,小孩似地較真,「師尊聞聞。」
「別鬧。」蘇霧許拍開郁矢的手,給他倒了一杯水,將水和丹藥一起遞給他,「可曾扯到傷口?」
郁矢本想搖頭,看到蘇霧許關切的目光後,瞬間改了主意,重重一點頭。
「玉驚明這鞭子狠毒得很,上頭有倒刺,我稍一動作傷口便裂開,是以我沐浴完後,便趕緊將傷口纏了繃帶。」
蘇霧許伸手輕輕碰了下郁矢纏著繃帶的傷口,語調冷沉地道:「你先將丹藥吃了,這一鞭我日後會還給他的。」
一滴水忽然落在蘇霧許的手上,觸感微涼,她抬起頭,看到郁矢仍在滴水的發梢。
蘇霧許數落道:「你如今受了傷,理應注意身體,為何不將頭髮擦乾?」
她雖數落著,卻仍是藉助玉蝶釵的力量,凝聚出一絲微弱的靈力,將郁矢發上的水蒸乾。
郁矢吞完了丹藥,一眨不眨地看著蘇霧許的動作,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
蘇霧許將放在郁矢發頂的手收回來,視線無意間掃到什麼,便拉開他的被角,看到毛茸茸的一團。
郁矢摸著雪球的腦袋道:「我來靈界時,將雪球裝在靈獸空間裡一併帶來,此次能脫險,也多虧了它。」
蘇霧許面露不解,「雪球不是普通的貓?」
郁矢點頭,「我被圍攻,又被玉驚明的鞭子抽了一鞭,已是強弩之末,是雪球忽然出現,強行破開空間救的我。」
蘇霧許伸手摸了摸雪球的腦袋,仔細地觀察它許久,並未看出任何特別之處。
她收回手,輕聲道:「我也看不出雪球究竟是什麼,今日已經很晚了,你歇息吧。」
郁矢忽地拉住蘇霧許的手,委屈地道:「師尊不是說,這幾日要照顧我麼?」
蘇霧許盯著郁矢看了片刻,冷酷無情地抽回自己的手,淡聲道:「明日我再來照顧你。」
月衿寒說郁矢的傷並無大礙,他裝作傷重騙她便罷了,她心存愧疚,願意順著他,可愧疚不代表她事事都要答應他,也不代表喜歡。
手腕再一次被人握住,蘇霧許垂眸,對上郁矢一雙漆黑而深邃的眸。
他的眼睛映著明亮的燭光,如同碎星閃爍,臉上的神情十分認真。
「我雖的確有意藉此同師尊親近,但我更怕一覺醒來,師尊再一次消失不見。」
手腕被捏得發燙,胸腔中忽然一陣陣地抽痛,如同一個孤獨的幼獸在曠野之上獨自瞭望月亮。
蘇霧許知道,這是來自郁矢的心緒。
她的眸光軟下來,沒有掙開郁矢的手。
郁矢仰頭看著蘇霧許,眼裡儘是偏執,一字一句啞聲道:「師尊就當可憐我,不要走,不要離開我的視線,可好?就這幾日……」
幼年的經歷讓郁矢變得十分缺乏安全感,這種安全感的缺失在蘇霧許跳崖之時達到了頂峰,因此即便蘇霧許答應試著去喜歡他,他也並未解除行宮的禁錮,更遑論解除同心鐲。
無人知曉那日他匆匆趕回行宮,發現蘇霧許再一次不見時,心中那如山呼海嘯般的絕望和痛苦。
只是幸好,蘇霧許不是主動離開他。
蘇霧許清晰地看見郁矢眼底的不安,眸中閃過猶豫之色。
兩人僵持之際,臥房的門被敲響,隨之而來的是衛拂秋的聲音,「霧許,我能否進來?」
「鬆手。」蘇霧許低聲對郁矢道了一句,轉而揚聲道:「請進。」
郁矢很固執,拉著蘇霧許的手不放。
衛拂秋推門進來,神色從容,對兩人的拉扯視而不見,一板一眼地道:「霧許,月族長給你準備了居所,讓我帶你過去。」
話未說完,衛拂秋便察覺到一道涼薄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視線一轉,衛拂秋看到郁矢正面露不悅地看著他。
郁矢緊扣著蘇霧許的手腕,不容置疑地道:「師尊與我在一處。」
衛拂秋皺起眉,為難地道:「郁矢,你與霧許畢竟是師徒……」
「幾日前阿許便將我逐出師門了。」郁矢打斷衛拂秋,答得十分理直氣壯。
蘇霧許:「……」
「阿許」兩個字,玉驚晏也叫過,當時蘇霧許聽著只覺輕浮,便順帶教玉少尊做人。
可這兩個字從郁矢的唇齒間吐出來,繾綣溫柔,莫名帶了幾分蠱惑意味。
蘇霧許聽得心頭一跳,故作不悅,「不許這般叫我!」
「……」衛拂秋沉默片刻,麻木地道:「我無意打擾你們,只是月族長有令,不得不從。」
他轉身比了個請的手勢,「霧許,走吧。」
蘇霧許垂睫神色冷淡地瞧著郁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