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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0:32:02 作者: 鶴避
    猛烈的抽離感忽然傳遍周身,宴來朝心有所覺,他這是要離開了。

    最後一刻,他再看向薛今是的方向,雖然知道他只是一段記憶,下次不會記得他,但還是想道個別。

    沒想到視線對上去後,宴來朝瞳孔驟縮。

    遠處有人越來越近,念咒聲傳入耳中,忽然一陣誦經聲貫徹靈台。

    宴來朝看見薛今是雙手下垂,手腕上墨玉手鐲猛然收緊,嵌入他皮膚之中,殷紅的血不斷從傷口滲出。

    金色紋路從薛今是臉上浮現,他蹙著眉,紋路逐漸蔓延到四肢,最後仿佛被手鐲吸取了一般,盡數灌入其中。

    手鐲上邊金色流光溢彩,薛今是的唇色卻越來越淡。

    宴來朝看著,忽然覺得心臟仿佛一隻手驟然攥緊,他喊道:「薛今是!」

    「嗯?」

    薛今是睜眼,應了一聲,隨後伸手揉幾下太陽穴。

    外邊天光大亮,白無常放他鴿子,竟然一夜沒來。

    見宴來朝猛然起身,嘴裡還叫著他的名字,薛今是問:「……你做噩夢了?」

    聽到他的聲音,宴來朝下意識轉身伸手,一把拉過薛今是環住的手腕。

    薛今是:「?」

    待看到他手腕光潔,沒有那對吸血的鐲子,宴來朝瞳孔震顫著,半晌才平靜下來。

    他想問薛今是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想到無論是魘中還是現實里,對方都是輕描淡寫揭過不談,宴來朝又歇了這個念頭。

    薛今是不想說,他就不問。

    既然能再度入魘,那就肯定還會有第三次,他等得起。

    薛今是見他半天不說話,只是盯著自己的手看,心裡一陣古怪,連忙抽回手。

    問:「你到底怎麼了?」

    宴來朝沉默了一下,開口:「……做了個噩夢。」

    聽到這個,薛今是笑話他:「什麼噩夢能把你嚇到叫我名字。」

    「不提也罷。」宴來朝嘆氣。

    他掩去眼中的深思,換了個話題問薛今是:「昨晚鬼差是不是沒來?」

    「看樣子是這樣的。」薛今是直起身,伸了個懶腰,懶懶道:「你的事事關地府,他們不會輕易放鴿子,應該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

    薛今是起身走到桌邊,從外衣口袋裡抽出一張符篆,劍指憑空寫了幾筆麼,隨後點燃化作飛灰。

    薛今是道:「我給謝必安去個信問問,等他回信吧。」

    兩人穿戴整齊出了房門,正好碰見祁麟牽著哮天,遛完狗穿牆回來。

    見了他,薛今是說:「昨晚出了點事情,你的問題我們還沒有解決方案,估計要稍稍延遲處理。」

    祁麟點點頭,但他面色遲疑,欲言又止。

    宴來朝注意到後,開口問:「怎麼了,有什麼想說的?」

    哮天「汪」了一聲,從桌上叼過來紙筆。

    祁麟拿著筆,在上邊寫道:

    「不知二位有沒有辦法,送我去一趟警局。」

    他眼睛不能視物,寫起字來也容易混在一團,但好在大部分還是能夠分辨出的。

    聯繫到祁麟的身份,薛今是他們都知道他要去幹什麼,很有眼色地沒有追問。

    但薛今是說:「你現在是厲鬼,警局陽氣旺盛,貿然進去會受傷。」

    祁麟聽著笑了一下,搖頭表示自己不在意。

    既然這樣,薛今是沉思過後,便點了頭:「以你現在的狀態,肯定不能直接進去……這樣,今夜,我也助你入魂吧。」

    他看一眼祁麟的模樣,考慮到他如今的特殊情況,又說:「我可以替你強行打開五感,短時間內能夠說話,但有嚴重的後遺症。」

    祁麟直接提筆:

    「那就謝謝薛先生了。」

    「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薛先生能幫幫我。」

    薛今是沒有推辭:「你說。」

    他遲疑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無聲嘆息,寫道:「還請薛先生把我的臉遮一遮。」

    雖然他自己看不到,薛今是他們也從沒提過,但昨天嚇到別的鬼後,祁麟已經知道自己現在應該不太好看了。

    怎麼會好看呢,毒販從來殘忍至極,他死前是怎樣的自己再清楚不過。

    不想用這幅樣子去面對曾經的同伴,因為不想讓生者再替亡魂傷心。

    薛今是:「好。」

    祁麟記得夥伴的生日,向薛今是提供八字過後,夜裡時間一到,就開始做法。

    十指掐出法訣,薛今是念動咒語。

    祁麟這時候已經恢復了他生前的模樣,五官俊朗,生了一雙笑眼,只是雙眼蒙塵。

    薛今是叮囑:「你只有半個小時的時間,超過這個時間限制,就有可能會被警察的陽氣灼傷,那時候我會直接拉你回來。」

    祁麟點頭:「我知道了。」

    他聲音清亮,不去追溯過往,看起來就像個溫柔陽光的青年。

    「切記,陰陽相隔,過盛的陽火會重傷你,不要和你的朋友多做接觸。」

    薛今是最後說完,靈光乍現,祁麟身體上浮,被牽引著朝一個方向飄去。

    王爭二十年前從前線退下來,如今坐鎮京城,當了好些年的局長。

    他事業有成,家庭美滿,但只有最了解他的妻子知道,他始終放不下當年的同伴。

    緝毒警察永遠在刀尖上行走,負載著旁人想都不敢想的責任與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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