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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0:26:11 作者: 山花對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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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蘭沒接話,冷不丁面對這樣一句話,她不知道要怎麼接。
乾脆就不說,沉默是金。
只聽張翠玉自顧自嘀咕道:「頭兩年我就託了城東的王媒婆幫你留意合適的人家,可那些合適的人家,一聽說你爹早亡,家裡只有我這個寡母和年幼的弟妹,人家便不同意,生怕咱們是拖累。那些個願意的,都是些鄉野山村的貧家漢子。那樣的人家,娘又怎能同意,咱家再差,好歹是城裡的,還有兩間鋪子傍身,娘怎麼可能讓你嫁到鄉下去吃苦。只是這樣一來便耽誤了你,到現在你都十五歲了,也沒給你尋摸到一個好人家。」
「娘,我不急,我十五歲都還不到呢,不下月才十五麼,哪裡就急著嫁人了?」苗蘭撥著碗裡的飯,「再說了,我也不想那麼早就嫁人,我只想多陪著娘和弟弟妹妹。」
張翠玉坐下端起碗,捏著筷子道:「說什麼胡話呢,『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亘古不變的老理,就算你爹在世,也不會同意你不嫁人這種說法。」
苗蘭不想爭辯,因為她知道在這件事上與張翠玉爭辯的意義不大。明知無意義的事,還要梗著脖子叫著勁兒去做,那不叫剛正,那叫愚蠢。
做人雖不能奸滑,但可以圓潤,維護自己本心的同時,也不去傷害別人,讓自己舒服,也讓別人舒服。
你好我好大家好。
吃飯的功夫,苗蘭和張翠玉商量著賣鋪子的事。
張翠玉刨了口飯,筷子搭在碗沿上嘆氣:「唉,你爹一輩子只會讀書,奈何生錯了時代,生在這亂世,讀再多書又有什麼用呢,做不了官種不了地,家裡的營生,他又半點不精通,好好的五間鋪子,在他手裡被折騰得只剩下兩間。娘也不是那等擅長鑽營的人,對於生意的事也是糊裡糊塗,就這兩間鋪子,我都打理得費勁。要我說啊,當初不如把田地分給咱們家,娘有把子力氣,倒寧願去種地。」
苗家在安寧縣城原本也是大戶人家,然而到了苗蘭祖父這一代便開始衰落,再分家後,到了苗蘭父親這一代,就更差了。
因苗榮光,也就是苗蘭的父親,不善經營,導致被分到手的五間鋪子只剩下兩間,一間雜貨鋪,一間糕點鋪子。
苗蘭笑了聲:「但娘你卻把這剩下的兩間鋪子經營下來了,這些年要不是靠著這兩間鋪子,咱們一家四口早餓死了,哪裡還吃得上肉。」
苗薇笑著接話:「就是,咱娘就是能幹。」
苗青也跟著附和:「那當然了,娘可是咱們安寧縣最能幹的!」
張翠玉翹起了嘴角:「說的也是,要沒娘操持這些,你們三個,哪裡能吃上這些精糧大肉。想當初娘還在家裡當姑娘時,在整個安寧城,誰不夸一句能幹。要不是你爹考中了秀才,人又長得俊,娘還看不上他呢。」
苗蘭抿嘴笑了笑,抬眼間,只見張翠玉在提及原主父親時眼中閃過一絲落寞。
這是個要強的女人,然而越是要強的人,往往內心深處越是柔軟。
「來娘,您多吃點。」苗蘭端起盤子,將肉沫往張翠玉碗裡倒了些,她又給苗薇和苗青也都分了些肉沫。
張翠玉看著她:「別光顧著給我們分,你也吃,多吃點。」
苗蘭笑道:「娘,我傷還沒痊癒,不宜吃太油。」
提起這個,張翠玉便皺了眉,咬牙道:「那兩個小賤蹄子,將你打傷了後,你二叔二嬸他們,卻連句道歉的話都沒有。然而這種事,娘告去衙門都沒用,前幾次你被打,娘就去告了,人官老爺說咱們這是家裡事,甩一句『清官難斷家務事』,便讓衙役把娘轟走。咱能怎麼樣呢,咱平頭百姓還能跟官府對著幹不成,那不是找死嗎?只能忍了。告官告不了,打回去也打不贏,娘一人再強,你二叔和三叔他們兩家聯手,娘又哪裡是對手。再者說,鬧大了,也不好看。」
張翠玉氣得放下碗,抹抹嘴:「走了也好,離開這裡去別的地方,也免得再受他們兩家人的氣。」
吃過午飯,苗薇和苗青姐弟倆在家洗碗收拾屋子,苗蘭和張翠玉去找牙郎聯絡買主。
說來也巧,她們母女倆剛到牙行說明了來意,牙郎便和她們說,正好上午從都城臨安那邊來了一家人,看樣子還算是殷實之家,他們正要買房呢。
經牙郎從中間相撮,很快苗蘭她們便把房子和鋪子賣了出去,包括鋪子裡的貨,一併賣給了買主。
張翠玉拿上錢和簽好的契書,臉上都笑開了花:「沒想到竟這般順利,我還以為要尋摸上好幾日呢。」
苗蘭也鬆了一大口氣:「娘,那我們現在就回去收拾。」
母女倆一起回了家,門一關,苗蘭便對張翠玉道:「娘,我們趕緊縫製些口袋。」
張翠玉問:「縫什麼?」
苗蘭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在肚兜和底褲裡面縫上口袋,用來裝銀錢,這樣就不怕被人發現,不怕被偷了。
要是裝在肚兜和底褲里都被人發現了,那就意味著她們也危險了。
張翠玉聽她說完,很是贊同。
她動作利落的翻出所有的肚兜和底褲,又找出不用的棉麻布,用剪刀剪成塊狀,把針線筐拿出來,母女倆坐在屋裡縫口袋。
第一個口袋,由苗蘭口述,張翠玉來縫。
到了後面,都不用苗蘭說,張翠玉麻利的便縫上了。她在針線活上到底是經驗老道,苗蘭才縫出一個口袋,她已經縫三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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