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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0:23:52 作者: 天如玉
「朕也是這麼想的。」皇帝嘆氣,他只是想打壓打壓文素的氣焰,並不想對她怎麼樣,可是眼前卻又突然橫生枝節。
見皇帝是這樣的態度,丁正一十分不滿,「陛下,證據確鑿,您為何還不相信?這可是您的好機會啊!」
「嗯?」皇帝一愣,「什麼機會?」
「陛下!」丁老爺子左右看了看,湊近他低語:「將大權攬入手中的機會啊……」
皇帝神色一震,睜大眼睛看著他,隨即又浮現出恍然之色,漸漸回歸平靜。
不錯,這的確是個好機會,文素犯了事,加上這個可大可小的身份,只要他願意,便可以叫她永無翻身之日。
可是……這麼做真的好麼?皇帝又皺起了眉。
「陛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此時解決了文素,待攝政王回來,您已大權在握,還怕什麼?」
殿中的幾位大臣聽到丁正一的話,亦不乏心動者,有幾個也跟著附議:「是啊,陛下,首輔大人言之有理啊。」
「可是皇叔執掌全國兵馬大權,萬一……」
「陛下放心。」丁正一笑著打斷了他的話,「攝政王一向自詡顧及民生,豈會在戰事剛歇之後再挑戰事?而且他這麼做可是要背負叛國之名的,屆時那些藩王們還不趁機將他打壓下去?孰輕孰重,攝政王不會那般不清醒的。」
「微臣以為萬萬不可!」劉珂越聽越心驚,趕忙出言阻止:「陛下,萬萬不可啊,經此一戰,攝政王勢頭正猛,七王之亂被平,何人再可與之爭鋒?若是真的與之交手,恐怕沒有勝算啊,而且攝政王行事一向不拘一格,萬一真的不顧名聲而動手,事情可就說不準了啊。」
「對對對,朝卿所言甚是!」想起攝政王之前對自己的恐嚇,皇帝忙不迭的贊同。
劉珂舒了口氣。
王定永亦在一邊附和道:「首輔大人此言的確冒失,若無確切保證,萬萬不可讓陛下冒險才是。」
被這兩人合夥一噎,丁正一尷尬的冷哼了一聲,不再做聲。
恰在此時,門外響起了福貴的聲音:「啟稟陛下,平陽王求見。」
「平陽王?」
在場的幾人都有些詫異,丁老爺子更是面露慌張,他可是攝政王最親的人吶,此時前來,莫非是知曉了什麼?
皇帝掃了幾人一眼以示安撫,朗聲道:「傳他進來吧。」
殿門被輕輕推開,進入眾人視野的竟是不同以往的玄色衣袂。
蕭端一身莊重禮服,因面色蒼白,反差之下便越發襯托的他眉目如畫,款款走入殿中時,竟一時將在場的諸位官員也給看呆了一瞬。
眾人皆知平陽王身體羸弱,一向不輕易露面,是以見到他穿禮服的模樣也是少之又少,卻不曾想今日一見,竟是如此風華無雙。
視線在殿中眾人身上一一掃過一圈之後,他朝皇帝行了一禮,而後笑眯眯的以商量的口吻道:「不知可否請諸位大人先出去一下,本王有些話要與陛下單獨說。」
眾人面面相覷,紛紛將視線投向皇帝,後者沉吟一瞬,點了點頭,「都出去吧,稍後再繼續議事便是。」
幾人紛紛稱是,頃刻間便退得一個不剩。
殿中只剩下兩人,一人靜靜端坐,一人淡然而立。
「平陽王有什麼話要與朕說?」
「只是想與陛下說說文素罷了。」蕭端含笑盯著他,「陛下打算如何處理文素?是趁機奪去她手中權力,還是罰俸祿,杖責一頓或是降官職?不過攝政王印在她手中,恐怕再降官職也改變不了什麼吧?」
皇帝心中的刺又被他挑起,頓時沒了好臉色,「你說這些做什麼?」
「想幫一幫陛下而已。」他的聲音又輕又柔,好似在安撫一個煩躁不安的孩子,「陛下,想要權力也不是不可,只要放手去做,沒什麼不行的。」
「你……你這話是何意?」皇帝被他那幽深的眼神盯得不舒服,但他的話卻好似有種魔力,在吸引著他不斷下陷。
蕭端一步步朝他走近,直到貼到桌沿,微微俯身,笑意盎然,「陛下不用擔心皇叔的兵馬,屆時微臣去與皇叔說,文素自己犯事,又有個前朝餘孽的身份,自然不能重用。」
皇帝懷疑的看著他,「你為何突然這般好心?」
「不是好心。」蕭端失笑的搖頭,「只是希望陛下掌權之後給個親王爵位罷了,您也知道,微臣現在只是個郡王啊,皇叔又要求嚴格,對微臣這個侄子要求太多,所以難以遂願吶……」
「原來如此。」皇帝心中稍安,只要有所求就好,最怕的便是不清楚他的目的。
「陛下這下可放心了?」
皇帝已然心動,面上卻故作鎮定,「那麼,依你之見,該如何處理文素呢?」
蕭端眼中划過一絲遲疑,但轉瞬即逝,好似從未出現過,隨即唇邊綻出笑意,蕭瑟冷肅,「自然是……除去。」
「什麼?」皇帝驚得從座椅上站了起來,「你是說……」實在無法吐出那個字來,他只有抬手做刀,在脖間輕輕比劃了一下,眼中滿是不可思議的疑問。
蕭端抱著胳膊看他,神色淡淡,「除此之外還能用什麼法子奪去她手中的權力?皇叔手下那麼多心腹,陛下有辦法保證他們不設法營救她出來?」
皇帝微怔。
「此時既然得知了她的身份,正是好時機不是麼?」
沒錯,好時機,千載難逢的好時機,可是叫他如何下得了手?
那是曾經教導過他的老師,雖然相處不長,但也是個值得尊敬的女子,叫他怎能做此等欺師滅道之事?
「陛下看看這是什麼?」蕭端從袖中取出一卷黃絹,遞到他面前,「這可是當初太祖皇帝頒布的詔令,重金懸賞其先祖項上人頭,其中更是明說了要誅其九族,試問其後人又如何能夠留存於世?」
「你……你竟然有這個?」皇帝驚訝非常,半晌也沒有動手去打開來看。
「只要用心找,什麼都能找到。」蕭端抬手指了指殿門方向,「何況,外面的那些大臣不都也是這個意思麼?」
皇帝恍然,是了,剛才丁正一的意思似乎也是這樣,原來文素竟已成了不得不除去的障礙?
殿門輕響,他抬眼看去,蕭端已經走出門去,隨即湧入的是先前的幾位大臣,個個面對他都是一副探究之色。
皇帝喘了幾口粗氣,緩緩坐下,收斂情緒,垂著眼問在場的人:「文素……該不該除?」
仿佛有什麼在腦海中嘭的一聲炸開,劉珂驀然抬眼看向他,眼中滿是震驚和痛楚。
怎麼可以……
夜幕降臨,暑氣稍降。
少了文素的攝政王府氣氛驟變,趙全在房中來來回回的踱著步子,去給平陽王傳了文素交代的話後,他就一直做著這樣的事情。
他已經求過平陽王幫忙,可是卻平陽王入宮到現在還沒回來,可真是讓人焦急。萬一文大人要是出了什麼事,他如何向王爺交代啊!
而此時他心心念念的平陽王正在酒樓中與一干攝政王心腹聚會。
畢竟此次的舉動可能會牽連到蕭崢,那些官員都十分擔心,免不得要來詢問一番。
眾人都離去之後,陸坊驚魂未定的發表被文素拘禁的感想:「天吶,看著文大人平日裡挺和煦一人啊,怎的這般凌厲,二話不說就將下官押走了啊,當時可真是嚇了人一跳啊!」
「為牽掛之人奔波,自然不遺餘力。」蕭端神情鬱郁,聲音亦有些飄忽。
陸坊看出他不對勁,出言問道:「王爺這是怎麼了?」
蕭端輕輕抬眸看他,冷笑一聲:「本王慫恿皇帝對文素動手了。」
「動手?如何動手?」
「除了她……」
陸坊大驚,「平陽王爺,您為何……」他已經不知該如何詢問了。
「為何?」蕭端目帶鄙夷的掃了他一眼,「虧你跟本王這麼久,連文素自己都看出來了,你竟還不知曉本王的用意。」
今日聽到趙全帶來的那句話時,他就知道文素明白過來了。可是一切都晚了,他已不可能收手。
陸坊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只有愣愣的看著他。
「你不是一直問本王為何要撮合文素與叔叔的好事麼?其實正是為了這一日。」
蕭端往後一仰,斜倚在座位上,好似醉了酒,瀟灑不羈之態畢現,淡淡的語氣帶著一絲無法窺測的意味,將整件事情做了詮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