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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0:23:52 作者: 天如玉
    「如今雖然算是塵埃落定,但之後朝堂必然會開始針對於你,新政可能也會化作擺設,你可做好準備了?」蕭崢瞥一眼文素的側臉,語氣仍舊平淡,卻難掩關切。

    文素笑了笑,「王爺說的是,下官會注意的。」

    蕭崢聞言皺了皺眉,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說什麼,卻最終還是一言不發的率先朝前走去。

    身後的文素一臉莫名其妙,突然這是怎麼了?

    已經快走上聽著馬車的街道,剛想追上前去,卻從側面一座石雕之後閃出一道人影,擋在了她的身前。

    「素素……」

    「朝卿?」文素愣了愣,「你……是在等我?」

    「嗯。」劉珂點了點頭,磨蹭著到了她跟前,眼神閃爍,欲言又止。

    「怎麼了?」

    「我……」他嘆了口氣,抬頭正視文素,「素素,雖然看了你的信,也得到了回復,我還是想專程與你談一談。」

    文素這才明白他的來意,心中隱隱愧疚。

    是她怠慢了,僅憑一封信就就想要解釋清楚,實在不算慎重。

    看了看劉珂微顯憔悴的臉色,她歉疚的笑了一下,「你說的是,朝卿,我本該當面與你說清楚的……」

    「別,你先聽我說!」劉珂出言阻斷了她的話,神情竟隱隱露出緊張,「素素,這幾日我想了許多,之前是我不知曉你的抱負,如今知曉了,也並、並不反對,那……我可還有機會?」

    他也是鼓足勇氣才說出了這番話,來此之前更是幾番思想鬥爭。那日在酒宴上,他本已心灰意冷,可是回去後輾轉反側,終究還是放不下。

    文素早已怔住,啞口無言。

    她早該想到的,劉珂為人善良而執著,本就不會輕言放棄。加上恪守禮教,當日的約定雖然是她提出,只怕反倒叫他背負了責任。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重重的嘆了口氣,「朝卿,我想你還未想清楚。」

    「不,我想清楚了!」劉珂慌忙回答,卻見她只是笑著搖了搖頭。

    「你並未想清楚……」

    「其一,我如今已決意為官,不同當初混口飯吃,是打算真正要為民請命,便是說我永遠不會成為一個相夫教子的傳統女子,而你讀聖賢書,最重三綱五常,是否真的適合這樣的我呢?」

    「其二,陛下雖然冊封我為少傅,除去念在我助其聯姻成功之外,主要則是為了討東德陛下歡心,也就是說,陛下其實也並非出自真心要讓我一個女子為官,而你,恰恰是陛下重視的臣子之一。」

    「其三,一手提拔我栽培我的乃是攝政王,無論今後怎樣,我也會是他的左膀右臂,換言之,你我有可能成為政敵。」

    「其四,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文素抿了抿唇,輕聲道:「我已心有所屬。」

    她抬眼,復又嘆息一聲:「朝卿,你確定你真的想清楚了麼?」

    劉珂目瞪口呆的看著她,臉色蒼白。

    眼前的人著實陌生,直到此時他才明白,自己不是從不曾了解過她的抱負,而是從未了解過她這個人。

    他是出現在她轉變之前的良人,那時她只願平穩一生,而如今,她已有了不輸於男子的凌雲壯志。

    他知道她口中心有所屬的人是何人,這些時日總能看見兩人同進同出的身影,實在再明顯不過。

    也是,這樣不輸於人的女子,也只有那樣天生的王者才可駕馭吧。

    劉珂朝她拱了拱手,未發一言,轉身而去。

    「朝卿……」身後傳來文素的輕喚:「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你莫要背著包袱。」

    劉珂沒有轉身,只是輕輕搖了搖頭,「我說過,不論是何結果,我都不會怪你,我自會放下這包袱,但求你自己也莫要背著。」

    文素一怔,點了點頭,「好,只要你願意,你我還是朋友。」

    劉珂的身影頓了頓,沒再說話,舉步朝前走去,背影雖難掩寂寥,步伐卻依舊沉穩。

    他的確執著,關於此事,努力過了,更是鼓起勇氣挑明了一切,這些對他而言,都是十分艱難的舉動,可是到了最後既然事實已經如此,也便罷了吧。

    只因除去執著,他也有屬於自己的驕傲。

    那便如她所言,不要讓這一切成為負擔吧……

    文素目送著他的背影遠離,理了理心緒,朝街道走去。

    也不知攝政王走了沒有。

    出了廣場,眼中落入那輛馬車。蕭崢果然沒走,正倚著車身不知在想什麼。

    許是從未見過他這般稍顯怔忪又姿態悠然的模樣,陽光在他肩頭一灑,那身玄色莊重的禮服落入文素眼中,竟多了幾分風流灑脫的意味。

    她剛要上前,卻聽他略顯無奈的開了口:「陛下,女王遲早都要回國,您賴在本王車中也無法留住她啊。」

    車內傳出一道憤懣的聲音:「不管,皇叔,你想個法子把她留下!」

    「這個恐怕不成,本王被女王打過主意,自此不敢再接近她,陛下您這是將本王往她身邊推麼?」

    「……」

    車內停頓了一瞬,皇帝氣鼓鼓的道:「那就叫文少傅去,她不是跟東德玉頌很要好嘛!」

    蕭崢掀起眼皮子看了一眼緩步而來的文素,裝模作樣的問旁邊憋笑到一臉通紅的趙全:「之前叫你回府去取的扣帶呢?這麼莊重的日子,本王該系那條才是。」

    趙全心領神會,揚了揚手裡的馬鞭,「喏,王爺,這不是取來了麼?」

    「啊,對了,朕想起還有些事未曾處理好,這便回宮去了。」

    帘子被一把掀開,在趙全不動聲色的將馬鞭藏於身後時,小皇帝已經怏怏的下了車。

    「皇叔,朕走了……」一步三回頭,眼神淒哀,叫人視之不忍。

    「陛下且慢。」

    「什麼?」皇帝立即停下了步子,這是要幫他了是不是不?

    蕭崢對他熾熱的眼神視而不見,站直身子,慢條斯理的理了理衣襟,「陛下如今該專注學業,為他日大業著想,沉迷兒女情長,可不該啊。」

    皇帝立即耷拉下了腦袋,「謹記皇叔教誨。」這次走的是義無反顧了。

    眼見皇帝走遠,文素才從馬車側面繞出來,笑道:「王爺,您的扣帶可真是百試百靈啊。」

    蕭崢看了她一眼,嘴唇動了動,默默爬上了車。

    文素奇怪,從剛才就是這樣,到底是怎麼了?

    她趕緊跟上了車,盯著他左瞧右瞧,「王爺,怎麼了?」

    蕭崢不做聲,神情冷淡。

    文素摸了摸下巴,百思不得其解,往他跟前湊了湊,又喚:「王爺?」

    仍舊毫無回應。

    奇怪,她沒說錯話啊,到底是哪兒不對呢?

    驀地,腦中靈光一閃,文素恍然大悟。

    馬車已經開始行駛,轆轆的車轍聲很好的掩蓋了車中的聲音,她挪啊挪的湊到蕭崢面前,憋著笑意喚他:「退之?」

    蕭崢眼神一閃,終於看向她,嘴角隱隱露出笑意,卻又刻意擺出一副威嚴的模樣,隱忍的樣子叫文素頓時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笑什麼?」蕭崢低喝,耳根微紅。

    文素何嘗見過他這副模樣,見狀更加忍不住,差點就要捶車廂了。

    「你……」蕭崢氣惱,伸手將她一拉扣入懷裡,另一隻手及時的捂住她的嘴。

    文素憋得滿臉通紅,只好趕緊眨眼,示意自己再也不笑了。

    蕭崢卻沒有鬆開她,捂著她嘴的手移開,卻又撫上她的臉頰,掌心薄薄的老繭輕輕摩挲著她的側臉,好似手中撫摸的是最鍾愛的珍寶。

    「咳咳,你忘了剛才教訓陛下的話了?」

    「什麼話?」

    「莫要沉溺於兒女情長啊……」文素臉上火熱,明明羞赧到不行卻還強作鎮定。

    聽聞此言,攝政王殿下手下動作一頓,滿頭黑線。

    所以……這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四八章

    已是月上中天,蕭端仍舊坐在酒樓里悠閒飲酒。

    對面的陸坊壓低聲音絮絮叨叨:「王爺最近與文大人十分親近啊,看這模樣,莫非好事要近了?」

    「親近不假,好事麼……」蕭端勾了勾唇角,又飲了一口美酒。

    陸坊對他賣關子的行為早已見怪不怪,也不多問,自顧自的飲了杯酒後,抬眼問他:「對了,平陽王爺,您為何要將傅青玉拉入此事?見她也不是個機靈的主兒,萬一出了事可怎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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