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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0:23:52 作者: 天如玉
其實傅青玉也很苦惱,她並不願這般對待文素,可一見到她,當日的情景就會浮上腦海,便讓她心裡一陣陣的不舒服。
她也明白對攝政王動了心思不會有結果,可心思動了是沒法改變的。正如她一遍遍的告誡自己不要遷怒文素,甚至還好幾次想過主動去找她,然而一見到她的人還是忍不住要迴避。
那始終仰望高不可及的攝政王從未多看過她一眼,縱使她滿腹經綸,一腔赤誠。然而她卻不止一次看到他將視線投向文素,那般冷漠威嚴的人物,見到文素時眼神卻總是會溫和起來。
她不願多想,又止不住多想。
心高氣傲的她從未想過自己會輸,還是輸給文素。官場、情場,還剩什麼?
傅青玉撇著嘴苦笑,此時方才發現自己如此不濟,簡直一敗塗地。
她貼在迴廊拐角,又朝文素站著的方向看了一眼,轉身離去。卻不曾注意到身後一道凝視她許久的目光。
蕭端自另一條迴廊緩步走來,唇邊綻笑,饒有趣味的喃喃自語:「有趣,我倒是忽略了這一個了……」
他剛才正要去湖心亭找蕭崢,未出迴廊便看見傅青玉在門邊張望,而後文素趕至,傅青玉急急忙忙的朝他這邊逃離,他便趕緊退回去藏了起來。
真是沒想到,若不是他叔叔有意的是文素,他倒寧願換成心甘情願的傅青玉……
惆悵不已的文素用腳在原地畫了無數圈圈後,忽的被人扯住了衣袖,一抬頭,平陽王笑的好個百花失色。
「午飯還未用吧?一起吧。」雖是詢問,卻根本不等她回答,蕭端直接拽著她穿過拱門,朝湖心亭而去。
其實文素本也正準備去吃飯,可是沒想過要跟兩個王爺一起啊。
「平陽王爺,不、不用了吧。」
蕭端理也不理她,老遠就笑眯眯的跟蕭崢打招呼:「叔叔,久等了吧?」
亭中確實放著酒菜,尚在冒著熱氣,旁邊站著兩個隨侍的女婢,趙全則在一邊望天,時不時瞟一眼自家王爺,嘴角抽搐。
蕭崢努力撥開小世子揪他衣領的小手,抬眼看來,見到文素,臉色又沉了下來。
「怎麼,叔叔要帶著這個小東西一起吃飯?」進入亭中,蕭端一把將文素按坐在蕭崢旁邊,然後像沒事人一般坐到了他對面。
「這小子黏人的緊,不過是經過時被他撞見,就撇了辱娘纏上本王了,唉……」蕭崢繼續撥孩子的手。
「王爺,讓下官抱吧……」
蕭崢手下一頓,轉頭看去,文素朝他微微張手,臉上陪著小心的笑。
直到此時他才意識到自己今日可能有些嚇著她了,臉上神情不由緩和下來,搖頭道:「算了,送去辱娘那兒吧。」
誰知剛要將小世子交到別人手上,他便撇嘴皺眉作欲哭狀……
「好吧,好吧,還是交給你吧。」蕭崢煩悶,一把將他塞到文素懷裡。
「此情此景,使人覺得素素溫婉賢良的很吶,卻不知將來何人有幸,可得妻若此啊……」蕭端似笑非笑的打趣,眼神若有若無的掃過自家叔叔的臉。
想起了劉珂的攝政王自然是一臉寒霜,面黑如鍋底。
文素左看看,右看看,只好賠笑打破僵局:「啊,菜都涼了,二位王爺快動筷子啊。」
蕭崢神色稍緩,剛舉起筷子,管家匆忙趕至,稟報導:「王爺,陛下急召平陽王爺入宮議事。」
「什麼?」蕭端錯愕,「召本王入宮?」他沒聽錯吧?那個與他八字不合的弟弟怎麼有這閒情逸緻了?
蕭崢聽出異樣,問道:「既然是急事,為何只召平陽王一人?」
「這個……老奴不知。」
蕭崢微一思忖,丟了筷子起身道:「那便一起去看看。」說著轉頭看向文素,「文卿也一併過來。」
文素訕笑,「王爺,不用了吧……」使臣都走了,就不必裝模作樣了吧?
「東德卓依說你需做些實事,你忘了?」
「……」文素滴汗,乖順的起身,就聽一邊的蕭端似不經意般道:「就是,多做些實事,少見些無關之人。」
懷中的孩子恰好在此時唔嗯了一聲,文素抽了抽嘴角,不用配合的這麼好吧?
蕭崢微笑,伸手拍了拍小世子的臉,「乖,叔叔疼你……」
26二五章
雖說皇帝只召了蕭端一人,然而實際御書房內此時至少聚集了十幾位大臣,且以保皇黨居多。
丁正一、王定永與劉珂俱在此列,有的還微微喘著粗氣,顯然也是剛剛趕到。
蕭崢率先走入,一看到眼前場景,頓時眸色一沉。
看來其中有些蹊蹺。
因是急召,三人也沒做準備便直接趕了過來。好在文素之前的朝服尚未換下,此時剛好可以派上用場。蕭崢叔侄倆則都是身著朱子深衣,白衣勝雪,風韻有餘而稍遜莊重。
若是以前,丁正一肯定少不得就此大做文章,而今日卻是難得的一言不發,更甚至面對攝政王時還目光閃爍,似有些心虛。
文素與蕭端剛向皇帝見了禮,便聽蕭崢沉聲問道:「敢問陛下何事急召平陽王進宮?」
「這……」皇帝眼神閃爍,模樣比丁正一還心虛,臉都不可遏制的紅了起來。
「陛下,何事?」蕭崢走近一步,氣勢升騰。
「皇、皇叔,是因江淮一帶的水患……」
蕭崢微微一愣。
此時的南方正處於梅雨時節,正是洪澇的高發期。而今年還要比往年更嚴重些,梅雨來的早且持續時間長,近一月的雨水澆灌下來,終於引發了水患。
這些蕭崢早已從奏摺中得知,所幸並不嚴重,奏摺中稱只是「毀田數傾,人畜所傷寥寥」而已。何況災患所在又是吳王占據的江南等地,所以他當時並沒有採取措施。卻不知今日為何會突然被皇帝提上了議程,而且還是瞞著他的。
蕭崢暗暗盤算了一番,終是不解:「陛下因何提及此事?」
皇帝的臉色恢復正常,隨之染上一絲不符年齡的沉重,「皇叔有所不知,今日快馬急報,連續五日暴雨導致沿江地區接連幾處決堤,傷亡慘重,哀鴻遍野。」
「什麼?」蕭崢不可思議的揚高了聲音,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突然惡化。
聽聞家鄉遭受重災的文素頓時面露憂色,而一邊的蕭端則越發疑惑,此事與召見他有何關聯?
奏摺是在蕭崢送人時到達京城的,因是八百里加急,誰也不敢耽誤,便送交到了宮中給皇帝過目。這也是蕭崢允許的,若有重要奏摺攝政王府無暇顧及,可改變順序,先送宮中再做處理。
小皇帝畢竟還未曾處理過這樣的災情,看完奏摺就慌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召內閣首輔與左都御史等人進宮商議。
丁正一覺得此事可大可小,雖說吳王為保存實力不可能不救災,可若朝廷不出面,那可就會寒了江南百姓的心了。
王定永深表贊同,亦覺朝廷當立即做出應對。
可問題是如何應對?
如今形勢不比當初,朝廷就算要救援也只能止於江北,再往前到揚州地帶便會受到廣陵王的二十萬叛軍阻截,想要過江則必要挑起一場惡戰。
難題便在此處。此時作戰,且不說氣候與時機不宜,受難的百姓當作何所想?
而不戰,則只能於沿江北部施救,江南百姓又當作何所想?他日招降時又會是怎樣一副光景?
皇帝將前因後果說完,眾人都陷入了沉默。
蕭崢回味過來,「所以陛下召見平陽王,是打算委以重任麼?」
攝政王就是攝政王,一針見血!小皇帝也不禁心生欽佩,點頭道:「朕確有此意。」
蕭崢沒有立即接話,而是轉頭狠狠剜了一眼丁正一,他知道肯定又是這老釘子的主意。
總算得知召見緣由的蕭端嘲諷的勾了勾唇,漫不經心的向皇帝行了一禮,「那麼陛下打算讓微臣做什麼呢?」
「咳咳……」皇帝乾咳,一邊瞟蕭崢的臉色一邊小心翼翼的道:「朕打算委任你為欽差大臣……去往長江巡視災情,撫慰百姓……」
一邊的文素恍然大悟。
以前受災時也有過朝中派遣欽差前往災區的事情。有的是親自指揮賑災,大多數則只負責走走場,說些好話,給賑災官員和當地百姓們一些安慰,以達到穩定民心的作用。
可是本朝從未有過委派皇親國戚的先例。
畢竟是災患之地,血統精貴的皇族怎麼可能去冒那個險?不過面對此時的情形,派個皇族過去,簡直是太適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