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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0:23:54 作者: 萱草妖花
    它才不要回去,它要去找到哥哥的靈魂,接哥哥的靈魂的回家。

    它花了一個星期,偷乘交通,翻山越嶺,到了貝川縣,回到了那片廢墟。那個讓司豪送命的坑已經被填平,它努力想將石塊拋開,直到雙爪磨破,也沒能成功刨出那個坑。

    它趴在廢墟上巴巴地等,等司豪歸來,可越等越絕望。

    第七個夜晚,它的思維已經不清楚了。

    它抬眼去往天空那輪圓盤一樣的月亮,一縷清輝落在廢墟上,萬千塵埃漂浮,仿佛有靈樂奏起。

    星星點點的光芒後,變成了半透明的司豪。

    母金毛果然沒騙它,它果然等到了司豪的靈魂。

    那個半透明的男人沖它招手:來,來啊,AK ……

    可它已經沒力氣過去了,它聞到了自己大腿肉腐爛的味道,也似乎看見了自己的骨頭。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群幽靈從地下鑽出來,去拉扯司豪的半透明的軀體。

    司豪痛苦地掙扎,他的表情扭曲:AK,我好痛苦,哥哥好痛苦……

    它終於弓起背,齜起犬牙,喉嚨里發出最兇狠的獸鳴。

    AK看見廢墟之下有個黑衣巫婆在操控這些惡靈,它想起了母金毛的故事,下意識覺得咬死黑衣巫婆,便能拯救司豪。

    它用盡全力撲過去,咬住巫婆的手臂。

    有人大喊了一聲「司茵」,這聲音很熟悉,像洪正國。

    它的牙齒陷入巫婆的皮肉里,仿佛直抵她的骨頭。巫婆一雙眼睛銳利,仿佛不知疼,哼也不哼一聲。

    巫婆拿手遮住它的雙眼,它便什麼也看不見了。

    等巫婆將手撤開,黑夜變成艷陽天,而巫婆變成了……那個小姑娘?

    它惶恐地鬆開司茵,見小姑娘手臂血流如注,焦灼地拿舌頭去舔。直到洪正國將它抱開。

    ……

    那天晚上,司茵抱著它說了很多話,眼淚啪嗒啪嗒落在它的狗毛上。

    她嘴裡碎碎念著哥哥,跟它講哥哥小時候。可是它聽不懂啊,只知道小姑娘很難過,眼淚多得將它毛髮都打濕。

    AK終於心軟,拿爪子去拍她的手背,給予安慰。

    它忽然想起老德牧的話。

    他的親人,它要好好守護。

    有一天,它一定能等會司豪回來。他還能再摸它的狗頭,還能再夸它:good gril。

    第88章 老蘇犬&AK犬

    特工在邊境出生的那天, 小木屋外下了很大的雪。

    屋內的煤炭爐子燒得通紅,溫度順著鐵皮管輸送進火牆裡, 又從紅磚砌的火牆送進臥室。

    母德牧的窩, 就在火牆下。

    穿毛衣的老蘇蹲在母犬的窩邊,給它接生。

    這已經是第六隻了, 前五隻都死了, 等這隻小崽子的頭出來,他儘可能地小心翼翼。

    過了十分鐘, 這隻小肉球終於從母體出來。他用一雙大手將小肉球拖著,迅速拿出烘暖的棉布給它裹住身體, 放進火牆下暖烘烘的狗窩。

    老蘇蹲在狗窩前, 伸出一根粗糲的手指, 戳了戳小崽子圓滾滾的腹,「小崽子,這一窩就你活下來了, 你很特別。」

    他沉吟一聲,「你以後就叫特工吧。特工、特工?來, 抬眼看看爺爺。」

    可能它是真的天賦異稟,生來與別的犬不同,一出生便能睜眼。

    它努力將眼睜開, 微微抬頭,打量著眼前這位已有白髮,皮膚干皺的宛如千年老樹皮的老人。他一雙眼睛矍鑠有神,溫柔又憐惜地盯著它。

    它吐出粉嫩的舌頭, 在空氣里卷了卷,「嗷嗷」叫了兩聲。

    老蘇被這小傢伙萌得一顆心幾乎變成水。

    這一窩小崽子裡只存活了特工一隻,在生完特工第二天,母犬也夭折了。老蘇擔起了母犬的職責,給它餵奶,晚上怕它凍著,將它抱進被窩。

    狗崽子成長很快,一天比一天結實。

    三個月,已經像四個月的犬。吉林邊境有很多偷獵者,特工繼承了父母的勇猛,變成了這片森林的王。

    偷獵者聽見它的犬吠,會頓時嚇破膽。有它在,極少有偷獵者敢踏入這片土地。

    夏季。

    老蘇的家人打來電話,催他回老家,安享晚年,不必在邊境這樣辛苦。

    他經不住家裡人的軟磨硬泡,索性收拾行李,準備回老家。吉林邊境離香山隔著十萬八千里,坐飛機到z市也要四個小時,路途遙遠,他想帶著特工一走。

    家裡人給他打了機票錢,家人得知他要給特工買張機票,一眾反對,表示不支持。

    老蘇為了省錢,最後決定帶特工乘汽車回香山。長途辛苦,但好歹省錢。

    回去的路程漫長而辛苦,汽車司機不讓特工上車,只讓它待在連光也看不見的儲物箱裡,每隔兩個小時它才能下車透氣。

    約摸半個月後,終於抵達香山。

    這裡也有山,有水,也有原始森林,但始終與吉林邊境的森林不一樣。這裡四季如春,天藍水綠,冬天也不需要烤火爐。

    老蘇家裡很多人,有兒有女,一家人吃飯時能坐兩桌。

    以前在邊境,老蘇總會讓它一起上桌吃飯,可到了香山,它仿佛變成外狗,一上桌便被蘇老二拿棍子趕下桌。

    它只能在桌下撿一點骨頭。

    老蘇趁家裡人不注意,偷偷挑一塊肥肉,放進嘴裡抿乾淨油鹽,吐在手上,攤手遞給桌下的特工。

    被蘇老二發現,皺著眉教育老蘇:「爸,你多大人了,怎麼還跟樂樂似的,在吃飯的時候偷偷給狗餵東西呢?」

    樂樂是蘇老二的小兒子,老蘇的孫子。

    老蘇一聽,不樂意了,回懟道:「特工也是我孫子,許你們吃好喝好,不許我給特工吃好喝好?」

    蘇老二呵呵一聲:「爸,我看你是在邊境呆傻了。」

    老蘇置若罔聞,更加明目張胆的給特工餵肉吃。

    為了躲避家人,老蘇會一大早就帶特工出門,帶著特工去找劉老頭打長牌,或帶特工上山溜達。

    劉老頭是個喜歡喝酒的老頭,時常爛醉,身上總是充斥著酒精的味道,特工不太喜歡劉老頭身上的味道,但老蘇喜歡和他扎堆,久而久之,它便也喜歡劉老頭了。

    老蘇總摸著它頭說:不要對老劉頭那麼凶,畢竟他總是惦記給你留骨頭。

    經常有遊客上山打獵,因為山上有狼,老蘇也經常帶著它上山,保護遊客。

    它上山救過一個姓肖的商人,幫那位肖先生嚇走了野狼。那次之後,特工就多了一個「鎮山犬」的名號,村里嚇唬小孩的語句從「不聽話把你丟去餵狼」變成了「不聽話把你丟去餵特工」。

    老蘇經常帶特工上山,它特別喜歡和老蘇上山看螢火。

    它追著螢火在前面奔跑,老人家在後面慢吞吞地追,「慢點、慢點……」

    它會停下來,利用雙腿站立,再用一雙前爪去撲螢火蟲,仿佛真能抓到似的。

    這些螢火就像移動的星河,非常美。老蘇說,人死了之後就會變成螢火,他以後死了,也會變成螢火,然後飛到天上去,會變成一顆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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