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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0:23:54 作者: 萱草妖花
特工拒絕認司茵當新主人,也本能地反抗,給了小姑娘一個傲嬌的白眼,犯賤的小模樣,讓司茵特想抽它一頓。
夜幕降臨。
老蘇讓兒媳收拾了兩間客房,讓他們都住下。
翌日清晨,老蘇的兒媳伺候他吃早餐,發現老蘇有點不對勁兒,仿佛不認識她,也說不出話。
昨兒老蘇的精神狀態還不錯,今兒居然變得痴痴傻傻,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甚至不能說話,喉嚨里只能發出「嗯嗯」的聲音。
老頭像瘋了。蘇家老大大腿一拍,「愣著幹啥!趕緊送醫院!」
香山縣醫院,不許寵物進入,特工被攔在了醫院外。
司茵留在外面看著特工,時穆則與蘇家人一併進了醫院。她和特工惶恐地等了兩個小時,時穆終於出來。
女孩與犬都仰著頭,眼巴巴望他,等他說結果。
時穆嘆息一聲,說:「癌細胞腦轉移導致他不能說話,也忘掉了所有人,醫生建議轉市醫院。」
司茵手裡的牽引繩攥緊了幾分,心情很沉重,幾乎顫著聲音問:「怎麼會?昨天還好好地,今天怎麼突然就……不應該啊……他和特工剛剛團聚,他還沒能看見特工比賽,怎麼能突然就……」
司茵雖然與老蘇相識不深,此刻卻也有一番傷感。
特工敏銳地察覺到司茵的情緒變化,已經猜測出結果不如狗意,奮力想往裡沖。若不是時穆及時搭手,拽緊了司茵手中的牽引繩,狗子已經掙脫束縛,衝進了人來人往的醫院中。
蘇家人迅速替老人辦好了轉院手續,安排隔天去z市。
然而當天入夜,老蘇顱內高壓突然出現腦疝,八點鐘左右,醫生宣布老蘇死亡。
事發突然,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蘇老二直接愣在醫院走廊,看著大哥,半晌,慘白著一張臉問:「大哥,爸又睡著了吧?待會醒來還得罵我不如狗吧?」
蘇老大眼眶脹紅,轉過身去,面對牆,開始淌眼淚。
經過醫院的層層審批,特工終於被帶進病房。它跳上病床,蘇家沒有任何人阻撓,只是靜靜地望著。
特工沉默地很反常,它拿鼻尖去貼老人眉心,又抬起一隻前爪,在老人乾瘦蒼白的臉上踩了踩。
這一爪很輕,卻似乎在老人乾瘦如柴的臉上摁下一個下凹的爪印。
特工趴在老人身邊,怎麼也不肯離開,最後還是被司茵強行抱走。
按農村風俗,老蘇第二天下棺。小女兒蘇銀帶著老公從z市趕回來,甚至連父親最後一面也沒見著。
農村白事辦三天,蘇家人請了戲班子來唱戲,將白事辦得熱鬧非凡。
因為老蘇的突然離世,司茵和時穆也被迫留宿香山。
特工三天不吃不喝。老蘇下葬那天清晨,山間剛下過雨,淅淅瀝瀝,山道泥濘。狗子拖著沉重的身體,跟著一行抬棺的人上了山。
它踩過熟悉的淤泥,踏過熟悉的糙地,上了山,突然飛速奔跑,超過了所有人。
它仿佛回到了一年前,老蘇在後面慢吞吞地走,它體力充沛,興奮地在前面開路。它四爪生風,一口氣衝到山腰那塊岩石上。
它站在上面回望來路,可以看見走在後面的老蘇。
而此刻,它吐著舌頭往下看,卻沒看見那個「哼哧哼哧」努力往上爬的老頭,看見的是一副四方棺材。
那一刻狗子慌張失措,心很痛;它在那塊岩石上打圈,喉嚨里發出哀嚎。
抬棺的男人們擱下棺,歇口氣,望向岩石上「發瘋」的特工,感慨:「那是特工吧?這麼久不見,還是這麼黏蘇老頭呢?可惜啊……」蘇老頭再也不能帶著它來爬山。
狗子平靜下來,穩步跟著棺材走。
那些人將棺材抬到事先挖好的坑裡,十幾男人同時鏟土埋棺。
他們一邊埋,特工一邊拿爪子奮力地刨。
----土裡有蟲,又陰暗,老蘇會害怕。
一群男人鏟子下得很快,它一個勁兒刨,沒有人管它。直到有人看見土裡有血,停下鏟,回頭對蘇家老大說:「蘇老大,你們家狗爪子都刨爛了,趕緊抱走吧。」
蘇老大也一臉無奈:「我們哪兒敢抱它啊……反咬一口,誰也吃不消啊。」
司茵那小姑娘沒跟上山,這裡沒人能駕馭它。
特工三天沒吃東西,又耗費體力去刨土,終於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它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見黃昏薄暮,它在山野的青糙間撒丫狂奔。它從小溪里抓了魚,想跟老蘇炫耀戰績,回頭卻不見了那個老頭的身影。
它在曠野中「汪汪」,嘴裡的魚落地,扳動幾下,扭回溪中,擺著魚尾逃走。
魚丟了,老蘇丟了,蒼蒼茫茫中,只剩它一條狗子。
它奮力地叫,想吸引來老蘇,最後卻連山水也消失,忽然一隻鐵籠從天而降,將它罩住。
四周被一片黑暗替代,它惶恐不安,奮力去撞鐵籠,直到頭破血流,鐵籠卻紋絲不損。
它很害怕,很絕望,畫面又突然一轉,回到它小時候。
老蘇用一雙大手,捧著還是小奶狗的它,舉過頭頂。刺眼的陽光嚇得它「汪汪」叫,老蘇將它捧回懷裡,揉揉它那雙耳朵,低聲安撫:「小特工,別怕,光明與熱,是陽光。」
在夢裡,它被一團暖烘烘的陽光籠罩,身心俱靜。
它醒來時,已經在皮卡車上。司茵沒有將它關進狗籠,而是仍由它趴在她一雙腿上。
它眼皮上掀,去看司茵,女孩的懷抱溫熱,就像夢裡的陽光。它愣愣看了司茵好久,將爪子搭進她的手心。
它突然的舉動讓司茵愣住,片刻後,緊緊握住它那雙狗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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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z市,司茵又回醫院接了AK和老虎,才輾轉回家。
時穆將家裡客房騰出來,供三條犬做休息室。特工身體虛弱,難以消化狗糧,時穆給它弄了點容易消化的羊奶粉。
AK見特工萎靡不振,將自個兒的狗碗頂過去,請它吃狗糧。老虎平日裡雖痛恨特工,這會見它虛弱地像條傻狗,也「好犬讓糧」,將狗碗頂了過去。
時穆去陽台接了一通電話。
賈嘉在電話里調侃:「我的時院長,您老人家可算接我電話了?周一我在機場等了你整整半個小時,你倒是半個人影都沒見,一通簡訊就將我給打發了?你可以啊,居然放我鴿子?」
時穆想起這茬,「抱歉,改天請你吃飯,當補償。」
「擇日不如撞日,就明兒吧。聽說z大食堂師父的手藝不錯,你請我吃食堂,正好也是你的母校,你帶我轉轉。」兩人五六年沒見,賈嘉與他卻沒有陌生感。
一頓飯始終逃不過,不如與她見面,將他目前的情況坦白與對方交代。
第二天司茵滿課,課間也沒閒著,奮筆疾書。
到中午,司茵已經累得苟延殘喘,連吃飯也提不上勁兒,宛如一條廢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