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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0:19:59 作者: 瀾問
    景澄低頭看向攤開的掌心,雋秀的字跡早已被汗水模糊成了一團,好在問題不大,倪澈的號碼他早就在看資料的時候熟記於心了。

    ***

    第二天下午上完課,同學約景澄去籃球場打球。他早在前一晚便接到警方第一手消息,倪澈的哮喘只是普通發作,雖然中途去了趟醫院,但並無大礙,今天請了假在家休養。

    雖然一再地心理建設,景澄還是覺得自己代入劇情有些深,甚至為了糾結要不要打個電話給她問候一下輾轉一晚上沒太睡好。他將這歸結為自己第一次執行任務的工作投入和審慎,應該不是什麼壞事。

    心情憋悶,恰好跟同學一道運動發散一下。

    一群年輕人在球場揮汗如雨地打了兩場一刻鐘,籃球場外已經圍了不少來看帥哥的顏粉,其中不乏計算機系認識景澄的女生,爭相被人打聽景澄的底細。

    稍事休息,第三場走起。球場上正一個普通的傳接,突然聽見場邊傳來一聲刺耳的裁判哨。他們本來就是閒玩,根本沒有裁判,這哨音又帶著明顯不友善的挑釁,場上幾個人的動作紛紛停了下來。

    球場入口,幾個服飾各異,明顯不像來打球的青年魚貫而入,其中一名頭戴棒球帽,帽檐下露出一圈金黃捲髮的嘻哈打扮男生,嘴裡正叼著一隻裁判哨,兀自嘟嘟嘟地吹出一串短爆音。

    他身後的四五個人相繼進入球場,並著小金毛站成一個扇形,在他們身後,走出一個身穿白襯衫,領帶斜斜扯松掛在頸間的英俊男生。

    這男生看上去跟他們差不多大年紀,眉眼深邃,皮膚白皙,嘴角卻掛了個痞氣邪魅的笑容,他左手插在褲袋裡,右手緩緩地拍著一隻籃球,一上一下,重重砸在地面上,仿佛要將地板鑿穿。

    雖然普通人中沒幾個能認出倪澈就是崇家的大小姐,但眼前這位小少爺實在很不低調,關於他的花邊新聞數不勝數,從未滿十八歲便撞毀百萬法拉利跑車,到夜店擁吻大自己八歲的當紅女星,從紐約時裝周客串走秀當台踢掉磨腳的皮鞋,到親臨WCG電競聯賽為支持的戰隊暖場助威,曝光率真是不要太高。

    熟讀崇家資料的景澄一眼便認出了這位把高定襯衫當休閒T恤穿的正是崇家三少,倪浚。

    不只是他,周圍好些人也都認出了鯨市這位把「有錢就是任性」演繹到極致的標杆富二代,對他的出現既震驚又期待,畢竟圍觀稀有物種是普通人正常的獵奇心態,大家還是第一次見到活的,那種金光閃閃的土豪氣息幾乎是劈頭蓋臉撲面而來。

    球場上有些心理上不那麼強大的已然不知不覺向後退了幾步,景澄站在場地中間,迎著倪浚的目光看過去,心想他必然是為了倪澈的事情而來,今天這一遭大概是躲不過去了。

    倪浚甩手將籃球朝旁邊隨意一丟,幾步走到景澄面前,他倆幾乎差不多的身高,氣勢上很難分出勝負。

    倪浚揚起下頜,幾乎是用鼻孔看著景澄,低聲道,「就是你把我妹妹弄進醫院的?拿臭豆腐餵白天鵝,你他媽是不是活膩了?!」

    ☆、番外一:烤肉風波②

    球場上幾個血氣方剛的小伙子看不得這種赤/裸/裸的挑釁,挺身上前想替景澄出頭撐場面,被他抬手攔下,「你們先回去吧,這裡不關你們的事。」

    身後一個縮在角落的小眼鏡上前低聲扯了扯幾個人的衣袖,「那是崇家的小少爺,咱們得罪不起的,回頭再被學校開除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他這話雖然頗有些讓人瞧不起,但道理的確也是這個道理,對普通人家的孩子還是有些心理震懾力的。

    如果雙方真的動起手來,對面一群有權有勢的富二代,身後爹媽都是人脈深厚、善弄權柄的人上人,大不了人家就去國外念書。他們呢?都是父母省吃儉用供出來的,真被退學了,簡直就是天塌地陷逼死親娘的慘事。

    景澄擋在幾個人身前,沉聲問,「她還好嗎?」

    「好、嗎?」倪浚挑著尾音重複道,抬手就是迅疾的一拳揮向景澄左頰,嘭,伴隨著場邊一波極力壓抑的驚呼,景澄向後退了幾步,被同學托著後背扶住才沒有摔倒。

    面頰火辣地疼,他舔了下唇角,是血液特有的腥鹹味道。若不是為了任務,這一拳他未必躲不開。

    「這裡是學校,你們都是什麼人,別太過分!」抬手怒指行兇者的是一個身形略胖、矮了景澄半頭的男生,他和景澄同一宿舍,倆人經常在一塊兒打球。這一聲吼出,像是拋磚引玉般燃起了熱血青年們的勇氣,頓時指責聲四起。

    倪浚不屑地哼笑了一聲,他身後一名提著棒球棍的男孩趨步上前,將手裡的球棒遞給倪浚。

    「你想替他挨打嗎?」倪浚舉著球棒直直指向打抱不平的男生。

    「不關別人的事,你有什麼都沖我來。」景澄深知做臥底是有一定危險性的,包括不可預知的犧牲,但他目前急需這個苦肉計的機會能夠更加接近倪澈,接近崇家。

    於是他頗為搓火地抬手一推,就像因為嫌棄拍開對方的手一般,將球棒斜斜向下壓了幾寸。

    這個既不屑又不知死活的動作令倪浚感覺到了嚴重挑釁,他不由分說揮起球棒照著景澄的左臂就砸下去,一下、兩下……景澄沒有躲閃,只是巧妙地將手臂朝身側靠了靠,這樣增大了受力面積,不至於被對方直接打斷胳膊。

    周圍的同學從懵然中反應過來,群起而上,這幫有錢人家的小少爺跋扈的行為成功地激起了民憤,畢竟這裡是鯨理工的主場,自己同學被人當街毆打還不還手,真當他們都是七老八十怕事的糟老頭子麼。

    眼看事態不可控制,一場以多勝少的正義之戰即將打響,突然遠處響起了嗚鳴的警笛聲,應該是有人在看出危險的苗頭之後率先報了警。

    同時,人群中突然多出了幾個黑衣人,用以一敵十的體力和身手熟練地拉著偏架,迅速掩護著那幫小少爺們全身而退。

    隨即,好像影視劇中慣常的套路一般,警察們昂首挺胸地走出警車擺好pose時,壞人已經走光了。

    景澄被同學圍著七嘴八舌地詢問情況,他試著動了動劇痛的手臂,「我沒事,皮外傷。」他接受了警方的簡單詢問,心知這將很快成為一個不了了之的小插曲,又被同學送去校醫院做了檢查,所幸只是軟組織挫傷,骨頭沒斷。

    當晚,程局給他打了一通電話,簡單問了下身體狀況,囑他凡事小心,前後不超過一分鐘。景澄從程局那裡積累了豐富的挨揍經驗,這點小傷的確也不值一提。

    晚自習後,宿舍里四個人有三個都在聯網打遊戲,景澄手臂有傷沒參加,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聽著一群小屁孩吆五喝六地南征北戰。那是沒有硝煙的虛擬戰場,即便死亡還可以滿血重生,跟他所處的局面完全不同。

    景澄內心升騰出一種奇異的自豪感,自己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保護他們和他們身後的家人吧。如今這個開端發展得一切順利,他只需小心謹慎地潛伏下來,伺機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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