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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0:19:59 作者: 瀾問
「對了,這兩天好像外面有你的同事過來?如果是來找我的就讓他們進來吧。」
「不著急,等你精神再好一些的。」
「我現在就很好。」倪澈抽回手墊在下巴底下,「你是不是擔心……我知道我可能要承擔一些法律責任,是叫包庇罪嗎?其實也沒關係的,我本來就是那樣的出身,沾些污點還不是很正常。」
景澄抬起頭,眉心抽成一個川字,「你個在國外待了七年的法盲,知道什麼叫包庇罪麼就隨便亂說!
《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三百一十條,窩藏、包庇罪,是指明知是犯罪的人而為其提供隱藏處所、財物,幫助其逃匿或者作假證明包庇的行為。
包庇,只能以作為的方式進行,懂麼?單純的沉默不語甚至知情不報是不會被定罪的。
小澈,要是你敢隨便亂說給自己加罪名的話,我就還把你帶走藏起來。」
他兇巴巴地抬手捏住了倪澈的下巴,卻沒使什麼力道,也就比調戲多了那麼一臉嚴肅而已。
「你這樣又是威脅又是義務普法的,是不是想……」
「你知道我想什麼就行。」景澄站起身幫她把病號服的鈕扣繫到最上面一顆,「要是你真覺得自己可以,我就讓他們進來,趁著我的嘮叨還熱乎著。如果你亂說的話,我還要出一大筆律師費撈你,你知道我薪水也不高的。」
***
趙亮帶著另外兩名警察進來,景澄去了休息室迴避。
其實時至今日,根據歸案的嫌疑人交代的情況,警方已經大致將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推斷出了八/九不離十,詢問倪澈的問題也都是對定罪量刑至關重要的部分,重在程序嚴謹和細節充實,便於檢察院在公訴中有理有據。
待所有問題問完,趙亮接了個電話,匆匆帶著周凱先走了,餘下的那名警官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居然還十分不見外地撿著小竹簍里的櫻桃吃起來。
「咱們聊了這么半天,你就沒有覺出我有些眼熟嗎?」謝青林將櫻桃核吐在手心裡,一張臉朝前湊了湊。
倪澈驚訝地看著他,「那個……還沒洗,你這樣吃真的沒事嗎?」
「咳咳,咳……」一顆櫻桃核滑進嗓子眼兒,把謝警官噎了個半死,「那什麼,其實咱們七年前就見過面的,你不會一點印象都沒有吧?好好想想,鯨理工的圖書館門口……你的藥掉了……除了景澄,你就沒留意旁邊還有什麼嗎?」
倪澈蹙眉盯著他,目光中流露出看待精神病的警惕,「……好像是還有一……」
謝青林捂胸口,瞬間受到一萬點暴擊,「還有一棵大樹是吧?」他自暴自棄地點點頭,「沒錯,那棵大樹在對面的草坪上,你記得真清楚!」
「我當時身體不太好,可能沒留意太多,你是……跟他在一起的那個人吧。」倪澈沒好意思說,關於那個人,只有在目送他們離開的時候模模糊糊看了個背影,過這麼久誰還記得,當時她對那個背影唯一的感觸就是還好不是一個女生。
謝青林一拍大腿,總算找回點顏面,「都是景澄那個兔崽子跑得太快了,在警校的時候百米我就跑不過他,那天更是一見你要暈倒,嗖地一下我身邊就空了,還正跟他說話呢……重色輕友!」
「那時候你們不是故意的嗎?其實我都知道了。」
「第一次當然不是了!就因為他一不留神碰巧來了那麼一出,才被臨時派了那麼個活兒的。」謝青林拖了把椅子坐到床邊,「跟你嘮點兒題外話,你知道左今嗎?」
「魏千行的助理?見過一兩次,不知為什麼,總感覺他有點兒眼熟。」倪澈仔細回想了一下那張臉,「而且,他似乎有些故意躲著我,就算遇到了也總是很快離開。」
謝青林點點頭,「這就對了,因為他是左明的兒子。」
「左叔?」
「對,你父親很得力的一個跟班兒。提審左今之後,讓我明白了很多事。
當年你父親曾經派左明去東南亞做過一筆數額很大的交易,他當時可以調用的崇家的資金有幾千萬美金,即便在崇家這也是一筆十分可觀的數額。
因為你父親擔心這個左明中途起異心,於是控制了他的老婆和一雙兒女做為牽制,這在他們這行也很常見。卻沒曾想左明當時年僅七歲的小女兒突發了肺炎,因為被限制了行動自由導致不能及時送醫,死了。
你父親當時只覺得那是個意外,補償了左明一筆錢,甚至還送了他幾個女人。但左明的妻子卻因此受了很大刺激,精神狀態一直都不好,甚至發展到後來企圖自殺。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預謀,偏偏她被魏千行的人給救了,還聯繫了醫院幫她治療。左今很疼愛這個妹妹,為了報恩,他就跟了魏千行做事。
左今妹妹的事情成了他們父子倆心裡的一根刺,魏千行大概正是利用了這一點,買通了左明讓他伺機搞垮崇家。至於原因,大概是他已經籌劃好了做那個黑市淘寶,利用暗網在線上銷售毒/品。
崇家這麼多年建立的渠道已經很成熟了,如果覆滅的話,那麼大量的需求就會被線上吸納,他們就可以商機無限,順利接手原本屬於崇家的生意。
當年景澄畢竟只是個剛剛警校畢業的學生,雖然他的確很優秀,但也不是毫無破綻。
你應該記得你父親和哥哥當初也懷疑過他對吧,那一次被你用故意生病給瞞混過去了,真的非常險。但左明是個老狐狸,他大概猜出崇家是有臥底的,於是才故意將你父親的手機落在了偏廳,讓景澄有機會拷走了全部內容。
這一招真是很高明,借著警方的刀很順利就剷除了崇家。
景澄呢,雖然年紀輕輕就立下奇功,但也不過是運氣好罷了,遇到左明這麼個神助攻,還遇到你這個總是幫他化險為夷的人形護身符。
否則的話,大概我都已經給他上了七年墳了……
我跟你說這些呢,也不是為著什麼目的,畢竟你對景澄怎麼樣大概也不會受這件小事的影響。只是我覺得,兩個人之間沒疙瘩好過有疙瘩,小疙瘩好過大疙瘩,有些不該算在他頭上的帳,你還是不要怨恨他才好。」
謝青林呼了口氣,拍拍褲腿站起身,「知道我的目的了吧,你們家景澄其實也沒那麼牛掰的,什麼鯨市警界三十年來最年輕且健在的個人二等功,毒/販克星,鯨市關二哥……那些都是吹牛!
要說哥們兒佩服他的,還是在學校的時候,你不知道吧,當年他在刑警學院當教官,每節課都在身體力行地詮釋什麼叫做狂蜂浪蝶,那些個鶯鶯燕燕哎呦我去……還有他樓下那個信箱就沒有能塞進去信的時候,每次連左鄰右舍都給塞得滿滿登登的……」
謝警官講到興起,又重新坐下來,抖了抖手感覺缺了杯茶,「大學的時候就那樣了,那些寫情書的小姑娘都不好意思署名,因為這,我們宿舍四年都沒缺過廁所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