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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0:19:59 作者: 瀾問
    景澄緩緩轉著手中的果汁杯,「你覺得憑倪澈的體格和力量,怎麼能輕易就將藥物注射進倪焰的頸動脈並且控制住對方幾乎沒有搏鬥和掙扎?

    她托人弄過魯米諾試劑也不代表她也同樣弄過布比卡因,我想你們肯定沒有找到醫院這類藥劑丟失的證據吧,人民醫院這種正規的三甲醫院,藥劑的使用和管理都十分嚴格,如果倪澈偷取了藥物不可能沒留下痕跡。

    她的電腦和手機上是不是也沒找到她網購這類藥劑的交易痕跡?

    試想如果有人想殺掉倪焰並且嫁禍給她,那使用這種方式就再合適不過,所有的一根筋在看到屍檢報告之後都會立即在潛意識裡將倪澈當成是兇手。」

    「你才是帶著有色眼鏡看待問題好不好?哪個老師教過你,在證據確鑿事實清楚之前就先一步認定某個嫌疑人是清白的?」

    景良辰泄憤似的用一根筷子將奶黃包愣是戳成了蜂窩煤,「你們家倪澈多能耐啊,憑著一點猜測就能步步設局,小心試探,不僅猜中你沒真的出差,還連你受傷都能查出來。魯米諾都用上了,根本就是民間版的鑑證實錄,三次元的名偵探柯南!就她這腦子,真想弄死倪焰那個白痴還不跟鬧著玩兒似的?你說的疑點她可未必就找不到解決的方法!」

    許是聽到對方誇獎了倪澈,景澄勾起了嘴角,「所以啊,如果倪澈真的想殺他,而且還是蓄謀已久連作案手段都事先想好了的預謀犯罪,那她為什麼要在倪焰家附近毫不掩飾地留下那麼多的行蹤和痕跡,是擔心別人懷疑不到她頭上嗎?

    明明一副醫用橡膠手套就能掩蓋的指紋證據,她為什麼連麻醉劑都弄到了卻懶得順一副根本不計數量的手套?

    還有,你辦案這幾年,除了那些自首的,見過多少例真兇在自己明顯有很大嫌疑的情況下,不清理現場掩蓋證據便主動報案的?把針筒敲碎衝進下水道很費勁兒嗎?」

    景良辰被他問得啞口無言,半晌幽幽地問,「那你說她為什麼不肯清楚交代當晚究竟發生了什麼?

    關於有據可查的那部分行蹤都跟她在現場的口供吻合,唯獨從倪焰死亡到她報警這期間的四個小時發生過什麼死無對證。

    按照倪澈當時的說法,是她在同倪焰交談的時候突然聞到一種特殊的氣味,然後就昏迷了,醒來已經是凌晨五點左右,然後她就發現了倪焰的屍體報了警。

    問她找倪焰是想跟他談什麼,你猜她怎麼說?她說是因為聽說倪老爺子病危,她想通過倪焰跟倪家緩和緊張的關係,讓倪家允許她回去探望!豪門遺產糾紛熱身賽,但凡沾點邊兒的都想上前去分一杯羹,這個狗血的說法居然聽上去十分合情合理。可你應該最清楚,她根本就是在撒謊!」

    景澄的心一沉,果然,倪澈是絕對不可能因為覬覦家產而去接近倪焰的,就算她真的想回去看她外公,想跟母家的兄弟姐妹搞好關係,那也絕不可能是倪焰。

    她去找倪焰目的何在沒有人比景澄更清楚了,斷了倪焰繼續害景澄的念頭,那除了殺他,她還有更好的辦法嗎?口供中的謊話並非是她為了撇清嫌疑,明明就是不想這件事情連累到景澄。

    「當時在現場,法醫有沒有取樣確認她是否真的吸入過什麼致人昏迷的氣體或者喝過摻了安眠藥的水?」

    「有啊!」景良辰將兩個人吃剩大半的餐點歸置到一邊抹抹嘴道,「她口鼻周圍和血液中的確提取到了乙/醚殘留,十分微量,如果再容她代謝幾個小時說不定就檢測不出來了。不過你想想,如果她是兇手,布比卡因都搞得到,這種更是不在話下,恰好用來做編故事的道具。」

    「她不會用這種道具的,」景澄蹙眉,「她有哮喘,對著自己噴乙/醚無異於是自殺,昏迷之後窒息,實在太冒險了。」

    景良辰像是終於找到時機扳回一局,脊背一挺,「誒!這一點我可是跟法醫同事溝通過了,吸入乙/醚引起哮喘並導致死亡只是概率事件,並非必然結果。」

    「去年冬天你追那個詐騙嫌疑人的時候,抄近路從四樓跳下去摔死自己也是概率事件,你怎麼沒跳呢?!」景澄就著最後一口果汁吞下兩粒消炎藥,將杯口朝景良辰一甩,鮮紅的石榴汁唰啦在對方雪白的衛衣上染出一溜紅點兒,「你跟倪澈有仇嗎,幹嘛總是針對她!」

    景良辰跳腳,捏著胸前的衣服嘖嘖惋惜,「NBA限量版,景澄你!賠都沒地方賠去知道嗎?」

    「連公安系統聯賽首發都沒上過的冷板凳,你在我面前還裝什麼鐵桿球迷。」

    景良辰直接將衣服脫下來噴上漂白劑泡到盆里,打開櫃門去找景澄的衣服替換,「我跟你說,你必須給我洗乾淨,不然跟你沒完!

    就你現在這種戀愛腦寵妻狂魔護短綜合症晚期患者,要不是我在這裡矯枉必須過正地給你醒醒腦子,恐怕就算你親眼看見倪澈提著刀子捅人,都會堅信那是她突發了精神障礙,有隻看不見的鬼握著她的手逼迫她去殺人的。」

    「石榴還有嗎?」

    「怎麼了?我沒都榨。」

    「那就好,等會兒我就都榨了汁給你染得均勻點兒!」

    「……」

    「可能真的有隻看不見的鬼……」景澄站起身,眼前黑翳瞳瞳,便抬手在眉心狠狠揉了揉,「現場有沒有可以避開監控進入別墅的什麼路線,或者錄像被人動過手腳?我們去現場看看。」

    景良辰見他站起身臉色明顯發白,抬手在他額上試了下,「又發燒了!你禁足呢懂嗎,還去什麼現場,老老實實在家給我等著醫生過來!」

    他推搡著將景澄按回臥室的床上躺下,「現場我會再去的,你就別操心了。」

    景澄的嘴裡被塞了一支體溫計,說話有些含混,「她如果遭遇了那第三個人,又寧願自己被懷疑卻什麼都不肯說,只可能是因為……她想保護那個人?」

    「你說什麼?」景良辰轉頭走了一半又頓住腳步,「保護哪個人……除了你,還有什麼人是值得她這樣保護的?難道因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所以她犧牲自我就為了向那位志同道合的朋友表示感謝?」

    急促的來電提示打斷了景良辰的思考,他走到客廳接起電話,低聲談了幾句又轉回了臥室,「倪焰的電腦有發現,裡面有大量操作聖堡後台系統的痕跡。」

    景澄聞言,唰地將逼近40度的水銀柱一把甩回了35度以里,「電腦拿過來,聖堡的事情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我得看一下,我去局裡看也行……」

    「你先躺,躺下!」景良辰不看溫度計也知道他燒得不輕,皺眉道,「我想辦法給你弄回來看,你先把身體養好。用我幫你去看看倪澈嗎?」

    景澄不耐煩地沖他擺擺手,不帶絲毫信任的成分。

    若不是景良辰已經趁著換衣服的工夫將景澄家裡各處犄角旮旯看了個遍,他真要懷疑倪澈是被景澄直接藏在家裡了。不然好幾個人輪班盯了他二十四小時,居然沒發現倪澈的蹤跡,這樣藏了她又不聞不問的,究竟哪裡比看守所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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