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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0:19:59 作者: 瀾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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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澈站在進門處環視了一圈,這是她第一次來到心理諮詢師的地盤,多少有些好奇。

    滕青沒急著開始工作,先將她讓到靠牆的一排沙發上,倒了杯淡棕色不知名的茶水給她,「我自己泡的,味道可能有點怪,反正景澄不喜歡喝。」

    倪澈沒想到話題這麼快就拐到景澄身上,啜了口茶皺了皺眉,順杆兒爬地問,「他以前經常來這裡喝茶嗎?」

    「不算經常。」滕青的笑容里多少有些不自在,他經常來這裡睡覺倒是真的,不過這句話說出來恐怕會引起誤會。

    「警察總是跟社會黑暗面打交道,他們是不是比平常人更容易有心理問題?」倪澈不打算再碰那杯茶,悄悄放在小几的盆景旁邊。

    「和職業倒是沒什麼明顯的關係,應該跟人關係更大些。」

    滕青先讓倪澈填了一份問卷,而後按了房間正中那張諮詢椅上面的按鈕,「這裡更舒適一些,你可以躺上來試試。」

    倪澈知道應該是要開始給她做諮詢了,十分配合地走過去躺在上面,「的確很舒服,還是暖的,我都怕自己等下會睡著。」

    滕青笑了下,在旁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下來,「我們隨便聊聊,如果你真覺得累了,睡一會兒也沒關係。」

    她的聲音柔和中透著主見,很容易讓人產生信任和依賴的感覺,「我聽說前天晚上你被人劫持了,願意跟我具體說說嗎?當時一定很害怕吧?」

    倪澈仰頭望著天花板,「其實你也被我劫持過,我想感覺應該差不多,是挺害怕的。」

    想起兩個人的第一次見面,滕青勾起嘴角自嘲地笑了笑,「我看了你的問卷,其實你不必太擔心,你的應激心理狀態其實挺好的,不構成PTSD症狀。這兩天你在生活中有什麼覺得不適應或者不尋常的狀況嗎,比如失眠多夢或者煩躁焦慮?」

    「沒有。」倪澈如實作答,「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景澄覺得我需要心理干預,其實那件事對我來說不算什麼,跟我經歷過的一些事情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她微微轉過頭,對上滕青的視線,這並不是一個配合的狀態,「你可以告訴我,景澄是不是接受過心理干預?他有PTSD嗎?」

    滕青篤地提起一口氣,好一會兒才緩緩吐出去,「我沒辦法向你透露他的個人隱私,不過,」她想了想繼續道,「你現在躺的這張椅子,景澄也躺過,每周兩個小時,一直持續了兩年多……」

    ☆、你要多少我有多少(11)

    「那他好了嗎?」雖然倪澈不十分了解心理問題的治癒過程,但持續兩年多的干預足以說明問題的嚴重性。突如其來的驚訝使得她將頭從躺椅上抬了起來,等待答案的姿勢顯得彆扭而緊繃。

    滕青感覺這場諮詢已經不知不覺變成了『關於我們共同愛著的那個男人』的交流會,正事兒大概是進行不下去了,登時肩膀一松,抬手將筆記放到一邊。

    「他連自己有問題都沒承認過,所以每次來這裡都是補覺,說是我這架躺椅很舒服。他的外婆一家都很關心他,也許真的是我們多慮了吧。」

    倪澈也已經坐起身體,心想景澄之前那麼嚴重的暈血不是裝出來的,還曾經不明原因地暈厥,加上他一盒噴劑留了七年,家裡車裡到處備著她的藥,以及五年多隻練一首曲子這種可謂偏執的行為模式,的確很難不讓人多慮。

    但顯然滕青也不想再多說,她們這種關係再問下去更是不合適,於是倪澈客氣地起身告辭。

    出門的時候又細想了下,景澄才不是那種慣於順水推舟的人,若是他真的認為自己沒什麼問題還每周定時定點地跑來滕青這待足兩個小時,兩!年!多!

    那麼……心裡突然好酸好酸!

    ***

    市局,審訊室

    景澄捏著一片可以被卷得極細的紙條,倚在桌上面抱臂對著坐在鐵椅里的黑蛇,「花了一天一夜,這個,我看懂了。你們的主伺服器在境外沒有關係,主謀在境內就可以了,現在可以說說了嗎,這個東西本來是要給誰看的?」

    「給你看的,」黑蛇緩緩抬起層層疊疊的眼皮,眉目含笑地看向景澄,眼神里半點怨憎都沒有,「除了你,那些個蠢貨看上三天三夜也看不懂。」

    「所以你應該也知道一個總是上網玩王者榮耀的替罪羊不可能騙過我。那個幾人先是偷渡去了泰國,隨後轉馬來西亞,結果……很意外也很不意外地遭遇了車禍,這個死無對證玩得馬虎又拙劣。那一晚在機場高速,你險些就步了他們的後塵。」

    黑蛇嗤笑,抬手撫了下顴骨上的一塊創可貼,「所以我比他們安全。你看我現在還是好好的,我知道自己對你來說多麼重要,連他們綁了你的那個小女朋友你都不肯換。」

    「我,很感動!」審訊室里響起桀桀怪笑,仿佛他此刻當真十分開懷。

    不過下一秒,他的笑聲戛然而止,被喉間咯咯的換氣聲所取代。

    景澄單手掐著他的衣領將他狠狠抵在審訊椅上,堪堪維持了一縷細若遊絲般的呼吸通道,「今天是你最後的機會,不要?」

    黑蛇的枕骨硌在冷硬的椅背上,腦中一陣混沌的痛,聲音猶如從破風箱裡拉出來的,「捉迷……藏……很好玩的,你……應該聽說過,一個人藏東西,十個人……找不到……」

    隔壁的監控室里,趙亮驚出了一身冷汗,「我操!」他轉身奔去審訊室,同時沖設備間狂擺手,「這段掐了別播----」

    「……」

    待他跑過去,景澄已經鬆開了手,被他一把拉到門口,語重心長,「叫你來是覺得你們這是高智商的對話,怎麼比我還粗魯呢?」

    黑蛇在身後一陣嗆咳,意猶未盡地挑釁道,「別擔心,我可捨不得投訴他……」他話音未落,忽覺額角一痛,有汩汩溫熱液體順著臉頰緩緩滴下,在藍色囚服的衣襟上落了點點暗紅。

    趙隊悚然回頭,才看清剛剛飛掠而出的兇器是原本被他臨時插在胸前口袋裡的自己的手機,此刻正帶著滿屏的蛛網橫陳在審訊椅腳邊。

    他絕望地抬頭看了眼監控探頭,景澄跟他兩人正巧位於監控的死角,入畫的也只有鮮血淋漓的受害人跟那部倒霉的手機。

    趙亮倒抽了兩口氣,眼看著坑領導的景澄坦然拂袖而去,他此刻心情難以言喻,十分想找個證物袋把那部手機撿起來送去技偵科鑑定下指紋,刑/訊/逼/供這事兒他可真沒幹過啊!

    ***

    倪澈開著冰箱門,正猶豫晚飯是隨便嚼一口早點剩下的糖酥餅還是正式地給自己泡一碗鮮蝦魚板面,就聽見身後傳來篤篤敲門聲。

    她開了門,直接撞進來人的懷抱里。

    Leon拉著她的胳膊將她扯開,視線從上到下把她掃描了一番,見她整個人還好好的,算是放下心來。「這麼熱情,不怕被你的小警察撞見了跟我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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