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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0:19:59 作者: 瀾問
    「到了。」

    倪澈話音一落,他立即閉上了眼睛,手指開始飛快地推動著一顆顆色塊旋轉起來,偶爾會停頓個一兩秒鐘略作思考,但整體動作嫻熟流暢,看得人賞心悅目。

    倪澈早就忘了幫忙計時,視線也沒有落在魔方上,而是出神地盯著景澄那雙修長靈活的手指。他的最外指節要較一般人略長,弧度柔緩的指甲透著淡淡的粉色,如果他對音律稍微有那麼一點天分,這必然是一雙練琴的好手。

    就是這樣一雙手,在七零八亂的各種色塊周圍撩撥盤轉,一點點將混亂離清,連那隻沒有生命的魔方都似乎輾轉得十分幸福。

    沒一會兒,景澄停止了動作,睜開眼睛,滿意地看了看六面顏色齊整的成果,勾起的笑容里透著驕傲得意,「還可以嗎?想學的話趕緊拜師。」

    倪澈:「……」這叫會一點?

    「沒有想像中那麼難,很多人經過訓練都能做到,當年我的刑偵學老師建議我們通過這種方式鍛鍊觀察和記憶能力,還在學校里弄過一場盲擰比賽。」景澄將小玩意一樣樣撿回盒子裡,又好奇地去翻倪澈那本專業書。

    自覺連長得完全不同的五十六張撲克牌都記不全的倪澈完全沒打算挑戰盲擰魔方這種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能拼拼七巧板她已經對自己很滿足了,與其犧牲那麼多腦細胞做這個,還不如多啃幾頁旁邊那本英文版麻醉聖經。

    「那你還記得第一次遇到我時,我穿的什麼衣服,梳的什麼髮型,拿的什麼東西嗎?」倪澈不想直接認輸,丟出一道很有難度的考題,畢竟十年相對於人類不太漫長的一生來說也算足夠久遠,甚至可以消愛恨,泯恩仇,江湖相忘。

    「你當時穿的是鯨理工附中的校服,藏藍色的裙子,白襯衫,短袖,衣領是圓角,沒有戴領結也沒有穿外套,鈕扣一直扣到領口那顆,黑色的系帶皮鞋,襪子是白色的,有一圈蕾絲花邊。

    馬尾辮,扎頭髮的發繩是橙色的,背了一隻淺棕色雙肩包,那隻背包上沒有明顯的LOGO,很久以後我才知道我要攢大半年的工資才買得起。

    你的手裡沒拿任何東西,當然可能前一刻你手裡拿著那隻藥盒,不過我看到的時候它已經滾到我腳下了。那隻藥盒不是後來改版之後的藍色,而是乳白色,裡面的藥劑只剩下一點點。」

    景澄語速緩慢,條理清晰地答題,沒有錯過任何一個得分點,那一幕仿佛印在他腦海里一樣,在曾經那段特別難熬的時光里,不知反覆在他夢中播放了多少遍,每一個細節都巨細靡遺地被喚醒。

    甚至他還記得當天的陽光照在身上,夏末微風拂過額前碎發的感覺,以及身後那片廣場上淡淡的青草香。

    好多細節其實連倪澈自己也已經不太記得了,聽他一項項說出來,心裡很是震驚,還有欣喜,面上卻戲謔地說,「你還記得我的鈕扣扣到了哪一顆?這個未必靠譜,心理學上講,一個人的記憶為了實現其內在邏輯的完整性是存在後期填充的,這叫做格式塔理論,也就是俗稱的『腦補』。」

    景澄聽見有人跟他講心理學,下意識便不自在起來,這些年對他說這些的人還少嗎?就算他真有病,也不能誰逮著誰治吧?

    他隨手將魔方朝那隻卡通紙盒裡重重一丟,「當然記得,因為最上面那顆鈕扣是我解開的。你當時眼看就喘不上來氣了,換個男的,我就直接撕了。」

    「你們這種紀律部隊不是還有什麼八項注意的麼?不調戲婦女,不拿群眾一針一線?第一次見面就解我扣子嗯?!還能記這麼清楚,不愧是刑偵專業經過訓練的高材生。」

    「當然不是,我也搞不清自己為什麼記那麼清楚,反正你跟剛剛那個魔方肯定不一樣。」

    倪澈給他端了杯牛奶,和稍微加熱過的一碟翡翠春卷,景澄晚飯時一直只顧著幫他們姑侄倆剝蝦剝蟹,自己囫圇吞地吃了一點。

    剛跟崇新戰鬥一番,景澄的確感覺有些餓了,捏著春卷大口大口地吃。他之前不是在警校就是在部隊,除去宴請坐席,日常一頓飯花上十分鐘都算細嚼慢咽了。

    倪澈拉著他拿春卷那隻手的手腕,非得等前一口好好咽下肚了才鬆手讓他送下一口進嘴,景澄會意,放慢了速度。

    「你用明天的白班跟人家換了夜班?不能總熬夜,對身體不好,有沒有什麼法子不用夜班的?」

    「有啊,我辭職,然後你包養我。」倪澈心說,這種自己經常熬夜的人居然警示他人熬夜傷身,當真雙標得可以。

    景澄送到嘴邊的春卷一頓,「你是說真的嗎?」隨即反應過來,怎麼可能是真的,分明她每一絲表情都在逗他玩。

    「當警察賺很多嗎?你養得起我?」

    景澄掏出手機,在上面操作了幾下打開郵件,遞到倪澈面前。倪澈好奇地接過來看,是他的薪資明細單,她看著點了點頭,「嗯,我覺得我再奮鬥個幾年,差不多可以包養你。」

    「除了這些,還有破案獎勵,現在不比從前在學校那段時間自由,那會兒可以接一些別的工作,不過我還是喜歡做警察,小的時候就喜歡。」

    景澄將吃空的盤子推到一邊,一本正經地對著倪澈,「除非你突然想過出揮金如土的模樣,不然我可以試一試,應該養得起。」

    「那萬一有天你養著養著,突然不想養了怎麼辦?」倪澈見他傾身過來,姿態十分不懷好意,連忙仰身抬起一隻腳抵在景澄的胸口。

    景澄一顆滾燙的心臟即便隔著胸腔都能感覺到蓬勃地躍動,被她這隻微涼小巧的腳丫一踩,非但沒有熄火,反而大半個身體都給踹麻了,他抬手握住那隻纖細的腳踝貼在臉頰上,再一傾身向前,肩膀順著她細滑的小腿肚一路蹭到膝窩。

    窗外不知是什么小動物碰了花盆欄杆,發出咔啦一聲輕響,倪澈下意識地一驚,飛快收回那隻撩閒的腳丫子,「萬一……夜裡崇新有動靜我們聽不見,還是把門打開吧。」

    景澄十分配合地下地開了門,又轉身飛撲回床上,這回將她整個人都給摁住了,「這樣我們有動靜,是不是他也能聽見?」

    倪澈:「……」

    「萬一有天我養著養著突然不想養了,是剁手還是打斷腿,或者乾脆給我一槍,想怎麼處置都隨你。」

    作者有話要說:  休息一天,捨命爆了個肝,終於碼了回7000

    黑色星期一,亂七八糟一堆事兒等著,我居然還能早早起來修文發文,看見我對內們槓槓滴真愛了麼?麼麼噠,剛八代!

    btw壞消息是,下一章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憋出來{賣萌臉}{求饒臉}

    ☆、你有多少我要多少(10)

    次日倪澈醒來,發現景澄並未睡在身邊,他桌上的電腦仍然開著,屏保是鋪天蓋地隨風輕擺的一大片迷迭香,仿佛看一眼便能嗅到沖天香陣一般。

    倪澈抬手捂在胸口那片紋身上,輕薄睡衣下那一小塊被景澄印了無數個親吻上去的凹凸傷痕猶在發燙。疼嗎,還疼嗎?昨晚他一邊進入一邊親吻一邊詢問,弄得倪澈搞不清他究竟問的是哪裡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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