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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0:19:59 作者: 瀾問
    童潛沉默,大概也猜出他倆剛剛說岔道了,不小心哄出一個不為人知的真相來。他本可以以此把柄敲詐瞿美景再多說一些,但又覺得這涉及倪澈的隱私,他不該這樣亂打聽。

    之前他在倪澈面前戳穿真相,向來只有惹她生氣這一種結局。

    他這邊一沉默,瞿美景有些坐不住了,她急於童潛給出一個能夠守口如瓶的承諾,於是腦中一轉,轉出一條含混而貌似合理的解釋,「我哥是警察嘛,反正就是有次執行任務的時候歹徒朝他開槍,倪澈姐姐幫他擋了那顆子彈……喂,你可千萬不能告訴別人啊,也不能讓倪澈姐姐知道我對你說過這個,不然我就死定了!」

    童潛聽到這裡,態度反而平靜許多,他提起筷子,「放心,我不會說,吃飯吧。」

    也許是童潛手捧鮮花站在陽光下專注仰望的神情,也許是他得知真相後心灰意冷的鎮靜,也許是三番兩次撞見他身穿白大褂的聖潔模樣,總之聽見他說不會,瞿美景便莫名其妙地放下心,感覺他既然說了不會,那就一定不會。

    「其實……你也不用太難過……」瞿美景攝於他的冷漠,突然有些心虛和不忍,「你不是才二十二嘛,大概也就是荷爾蒙發展的一個必經階段,將來肯定還會遇到更適合你的……你這人,條件也還湊合……」

    「吃飯的時候別說話!」童潛是斥責的語氣,聲音卻放得很輕,沒什麼威懾力。

    瞿美景訕訕地端起碗筷,就著一副失戀的表情安靜如雞地吃了一餐飯,她覺得自己胡亂下的這劑藥大概是下猛了,要是把這小大夫直接給藥死就不好了。

    「誒,我能加你個微信嗎?萬一有個頭疼腦熱的,跟你諮詢諮詢。」倆人從餐館出來,瞿美景示好地搭訕,她還指著童潛信守承諾不出賣她。

    「你有個當醫生的嫂子還不夠諮詢的嗎?」童潛睨了她一眼,意興闌珊。

    「她就是麻醉醫生啊,你不是學臨床的嘛。」

    童潛不甚情願地擎著手機給她掃碼。

    「好嘞!」瞿美景加了好友,「我有一堆姐妹淘都是單身汪,回頭介紹你們認識哈。」

    童潛心口刮過一陣小涼風,轉身頭也不回地朝醫院門口走回去。

    ***

    「這個,盯緊些,如果對方有動作,立即追蹤IP位址,第一時間跟我聯絡。」

    景澄把位置讓給一名笑起來露出兩顆小虎牙的娃娃臉男警員,對方利落地閃身坐進椅子裡,「景老師放心!」

    這是他曾經在刑警學院教過的學生,人很機靈,專業能力也夠強。

    景澄提著自己的電腦往外走,邊走邊同景良辰通電話,「夕臨山莊G幢,我知道了,不需要特殊準備什麼……要不備些小孩子喜歡的吃食玩意之類的吧……我剛從局裡出來。」

    「你真把倪澈當孩子哄啊,她比你小五歲,又不是五歲小孩,喜歡吃什麼玩什麼到那自己選還不行?」

    景良辰補了一大覺顯然精力充沛,接了景澄布置給他的任務分分鐘便搞定,「哥哥,以前大家拉你去那邊玩你都不搭理人家,這回倒是帶著倪澈雙宿雙飛了?不然,我讓他們按度蜜月的標準給你們布置一下?」

    「不用,」景澄回絕,「不只我們兩個,還有個小孩兒,所以別亂弄。」

    景良辰原本仰在大床上還想趁機多調侃他幾句,忽然聽見關鍵詞「還有個小孩兒」,驚得呼啦一下從床上彈起來,腳踝磕到懶人桌的支架上,嘶嘶呼痛,「什么小孩兒?在她肚子裡嗎?我要當叔叔啦?啊哈哈哈哈哈----」

    「……」景澄讓唾沫嗆了一口,「想什麼呢!別人家的小孩,我大概一小時後能到,讓他們先準備晚飯吧,海里河裡的多弄些,地上跑的她不愛吃。」

    ***

    倪澈出了手術室,打開手機,就看到景澄發來的消息,說是在樓下等她下班。

    她飛快地捯飭完自己,換了衣服下樓來。

    「我今晚要去接崇新。」明日一大早崇安和韓如丹就要趕去殯儀館送內內最後一程,大早上的折騰起來不太方便,倪澈一早就跟哥嫂定好,今晚便接走崇新。

    「我陪你去接,然後帶你們去個好玩的地方。」

    景澄將車子停在距離崇家一個路口之外,他了解崇安耐性不佳,再見面,免不了又要劍拔弩張讓倪澈為難。

    沒一會兒,景澄從後視鏡中看到倪澈牽著個小小的身影從巷子裡走出來,他推門下車迎了過去,蹲下身同崇新打了個招呼,之後十分自然地牽起了他的另一隻手。

    崇新的小手在景澄覆著一層薄繭的掌心裡不自在地縮了一下,還是好脾氣地任他拉住了。

    背後的路燈將三人的身影兩長一短地投在前面的石板路上,和諧得好似一幅水墨畫,景澄掏出手機偷偷對著影子拍了一張,心裡泛起一絲不同以往的柔軟。

    看著景澄將導航定位到夕臨山莊,倪澈先是一愣,隨即又釋然。

    這地方她以前也聽說過,位於鯨市西部的一爿山麓地帶,古時曾經是一處皇家別院,後來被改建成了供軍政高幹休閒避暑、療養度假的休憩之所。

    此類所在,並非那些家大業大、有錢有勢的人家便能去到的,能進得去夕臨山莊的人,必然是權位顯赫的鯨市政要,據傳,那邊一度是官二代和太/子/黨們的後花園,其他人連遠遠望一眼也是不可能。

    倪澈靜靜轉頭看了一眼身旁專心開車的景澄,他這人平時住的不過是百多平一間公寓,雖然地段和環境都不錯,但也沒多豪華。

    他不太注重吃喝,喜歡吃的東西不多但也不挑食,加班晚了一樣糊弄一碗泡麵了事。

    景澄的衣服都是不錯的牌子,但低調素淨,而且不大的一個衣櫃也裝得稀稀落落。他的穿衣理念和小扎差不多,遇上合身合心的就一買半打,可見他並不講究這些,不願在這上面浪費時間。

    再有他的工作也著實普通,還存在不低的職業危險,實在看不出他是什麼大家族裡養出來的官二代。

    大概正是因為這樣,倪澈時隔七年再見到他,並沒有覺出太大的落差,除了隨身配槍和開防彈車之外,他倒是更貼近那個從寒門一路奮鬥上來的最初模樣。

    「在想什麼?」景澄轉頭問她。

    倪澈笑了下,「沒什麼,我好像一不小心就傍上了一個太/子/黨。」

    景澄一怔,大概感覺到這不是一個誇讚的詞彙,「我家,不是那樣的,我弟弟和妹妹都沒有一點不好的習氣,我外公管教我們很嚴格。」

    「是嗎?那上一次我被停職,是誰跑去醫院要刷臉撈我的,又是誰指使的?」倪澈挑眉看向他。

    「那不一樣,那次錯不在你。」

    崇新原本窩在後排座位邊看英文版托馬斯邊咔吱咔吱地嚼零食墊肚子,這會兒剛好播完一集,他關掉PAD扒在椅背上聽大人說話,覺得他倆好像都忘記了后座還有自己這麼個人存在,「什麼是太/子/黨?我只在電視裡看見過太子殿下和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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