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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0:19:59 作者: 瀾問
    「這種技術在國外已經不算什麼新手段了,那個心理測試的網站純屬障眼法,用戶需要按照一定的規律來完成測試才能獲得登陸暗網的連結和秘鑰。」

    景澄點開來一系列頁面的截圖,「這個名為『聖堡』的網站,就好像一個地下淘寶網,除了交易的商品都是見不得光的之外,買家和賣家可以完全不必認識和接觸,一旦交易完成,記錄會立即從伺服器直至終端全部自動刪除,相當保險。」

    「不怕流氓狠,不怕流氓詐,就怕流氓有文化!」景良辰抬手在椅背上重重一拍,「難怪那起注射過量毒/品致死案的嫌疑人這麼難查,合著連嫖/娼都被他們搞成O2O模式了,買賣雙方可能八十桿子都打不著,排查社會關係等於無用功。」

    之前賣/淫/女被殺一案,經過警方對已經自殺的嫌疑人電腦殘片的偵查和修復,已經還原出大部分視頻。之後景澄通過技術手段黑進「聖堡」,果然在商品列表里發現了同樣的視頻資料。

    由此可以判斷,被害人不僅從事過賣/淫活動,同時還是已經自殺的嫌疑人的拍攝對象,在那些視頻被放到「聖堡」售賣的同時,大概還有幫她拉皮條的內容。因此,被害人便在某次交易中不知是自願還是被迫地玩火自焚了。

    景澄道,「目前嫌疑人自殺,線索斷了,只能一邊線下偵查重新找線索,一邊等等看這裡嫌疑人會不會再露馬腳。那些海/洛/因的來源八成也跟聖堡有關。希望我在上面埋的雷能夠炸出點兒什麼來。」

    景良辰的手移到景澄肩膀上,「你保護好自己,總在家裡工作,真的不會出紕漏嗎?對方也不是吃乾飯的,上回你在醫院那次暴露行跡已經夠刺激的了,別再讓我坐什麼過山車,心臟受不住。」

    「不會----」他略一遲疑,景良辰接著問道,「你想說什麼?開會的時候我就覺得你還有話沒說。」

    景澄捏了捏眉心,「不知是不是我敏感了,我總覺得這次聖堡的技術架構里有兩年前那案子的影子。」

    「你是說網絡賭球那個?」景良辰也是一驚,劍眉倒豎,「黑蛇現在還盤在二監,他不可能出來興風作浪,那小子當年可是死緩,再出來也得半大老頭兒了。」

    他仿佛突然想到什麼,「我得再去查查他,這種陰險狡詐的傢伙指不定在哪兒都能作出妖來----」

    景良辰說著便要走,景澄回手扯了下他的衣擺,「這事兒別讓我爸知道。」

    景良辰瞭然,估計他剛剛沒公開說,就是不想讓程局擔心。

    黑蛇抓進去兩年了,外頭小打小鬧的恐嚇一直沒有間斷過,景澄能壓下來的便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那些人顯然成不了什麼氣候,否則也不用採取這種雞鳴狗盜的下作手段一直威脅卻不見行動。

    但他相信自己的感覺沒有錯,是以景良辰一如既往地敏感行動他也沒攔著,說不定真的可以查出點兒什麼來。

    景澄抬頭看了看時間,想起今晚倪澈有大夜班,便安心地留在市局繼續加班。

    這段時間局裡的技偵工作繁忙,他已經有些天沒跟倪澈見面了,倪澈也不是粘人的女孩,他不約她,她也不主動找他。

    景澄對那次的親密接觸在她心裡的分量有些掂量不清,最初的喜悅和安心漸漸被時間沖淡,怕她又像流沙一樣,明明攥在手心卻還是會倏倏溜走。

    景澄難得地開了個小差,打開華夏音樂廳的票務網站,訂了兩張愛樂樂團的交響音樂會門票。她那纖柔細弱的一雙手,拿了麻醉針之後還會彈鋼琴嗎,總之不管她以後做什麼,這雙手能被他握在手心裡就好。

    ***

    景澄開車駛上環路已是午夜過後,夜風嗚咽,使得音響里淌出的音樂顯得嘈雜。景澄抬手按合了車窗,那曲斯卡布羅集市便又清澈地蔓延開來。

    一處無人的路口亮起紅燈,景澄緩緩停下車等候,心中猶豫要不要給倪澈打個電話。

    耳畔篤地響起短促而冷厲地一聲,近在咫尺,金石炸裂之音將耳鼓震得麻痹,景澄下意識便伏低身體,腦際嗡鳴一片,如同喑啞的警報不斷奏響。

    他轉頭望過去,車窗上正對他太陽穴的位置,四周的玻璃蛛網般蕩漾開來,雖然玻璃毀了,但那顆狙擊他的子彈卻被成功地攔在了外面。

    景澄探手到副駕座椅下面,拉出一件防彈衣迅速穿上。

    他沒有立即發動車子離開,而是讓它一直停在原地,順著窗戶的裂隙看出去,他判斷狙擊手的位置應該就在三百米之外一棟四層建築里。

    這種距離和光照條件,對方能射出如此精準的一槍,可見不是什麼泛泛之輩。

    一個有經驗的殺手,襲擊目標之後的第一反應一定是迅速撤離,而不會留在現場確認他是不是真的被擊斃了。

    景澄沒有帶配槍,這個時候追出去抓人過於冒險,他腦海里飛速思考,目前的情形並非沒有可利用的空間。

    即便是一個非常優秀的狙擊手,狙擊到防彈玻璃的經驗必定有限,對方不可能立即確認他是死是活,是傷是亡,如果他蟄伏起來,放個受傷的假消息出去,或許還能把對方再次引出來。

    可這念頭甫一產生,便又被他立即否定,想置他於死地的人目的何在?是因為單純地憎恨報復,還是因為他正在查的暗網內容,不管是哪一種,他只要沒死,就都是一面活靶,區別不大。

    景澄拿過手機撥通了倪澈的電話,對方接得很快,「小澈----」他叫她名字的時候喉頭有些發緊,趕緊做了個調整情緒的深呼吸,「上夜班記得吃點東西,別餓肚子。」

    「嗯,正在吃。」倪澈的聲音含混,像是嘴裡咬著東西,「你在哪兒?」

    「在路上,就快到家了。」

    掛斷電話,倪澈隨即發了張照片過來,一灘鮮紅濃郁的番茄醬擠在裝漢堡的紙盒蓋上,旁邊是她手指捏著蘸了一點紅的一根薯條。

    脫敏治療?景澄皺了皺眉,終究還是忍住了沒有移開目光,也還好。

    他隨即撥了程光毅的手機,程局接電話的速度更快,幾乎已經是枕戈待旦的習慣動作,深更半夜有電話進來九成都是要命的事情,看到是景澄的號碼,程局差點就來了個心梗。

    「爸----」景澄儘量放緩聲音,「對不起,我現在很好,沒有受任何傷……」他的語速留了足夠的時間給程光毅消化。

    程局也靜默地等著他繼續往下說,他了解景澄,平時父子倆都極少通電話,這個時間打來必然是要緊得不能再要緊的情況。

    「我在下班路上遇到了狙擊手,擊中防彈玻璃,我沒事。我把位置發給您,請求支援----」

    「嗯。」程局從胸腔里發出一聲沉哼,「馬上到,保護好自己!」

    景孝珍已經醒了一會兒了,聽見程光毅接電話她沒動作,但隨即瞥見程局居然把制服扣子扣串了,心裡一驚站起身,抬手將丈夫扣錯的鈕扣解開重新扣上,待他講完一通電話,抬眼輕聲問,「有大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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