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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0:19:59 作者: 瀾問
景澄若無其事地轉身去搗鼓自己的電腦,倪澈也專心致志地打開論文和網絡圖書館查資料,兩個人分別占據主臥里那張大寫字檯的一角,房間裡只余機器運轉的輕微嗡鳴和嗒嗒敲打鍵盤的聲音。
倪澈覷著景澄那張被顯示器打了高光的俊美側顏,不禁回想當年她和景澄兩個人相處的時候都在做些什麼。
景澄那會兒的偽裝身份是鯨理工大一的新生,現在回想起來,不得不說,他臥底身份中最有風險的設定便是這剛剛經歷過的高考。
高考階段,無非是一個人一生中掌握龐雜基礎知識系統最牢固的時期,在大學裡或社會上蕩滌一兩年,各種定律定理、簡答論述便大半要還給老師了,這種身份絕壁是比扮成市井混混、無賴流氓更難掩蓋漏洞的。
倪澈從小因為身體原因缺乏鍛鍊,高中時期學習壓力大,各種頭疼腦熱的小病不斷,景澄來她家用得最多的理由就是幫她補習功課。
原本崇仲笙就只她這麼一個寶貝閨女,學習好賴對她來說沒什麼要緊,但倪希儀很在意女兒的學業,大抵是她覺得自己被倪家給養廢了,除了長得美之外一無是處,唯一拿得出手的字還是長大之後自己練的,因此格外希望女兒能走一條有文化有內涵的路線。
景澄幫她補習,她的成績就真的錦上添花,從高一時的年級五六十名一躍升至年級前三。
她記得大哥曾不經意地問過她景澄是不是真的那麼學霸,倪澈當時頗為自豪地回答,那當然了,就連升級試的拔高題他都能用更簡明的方法解出來,秒殺老師給出的標準答案。
這對倪澤來說該是多大的一顆定心丸,臥底們的能力和雙商自不必說,但兵匪雙方大抵還都有個通病,就是學習成績馬馬虎虎,警察斷不會找個書呆子出來打探消息的。
殊不知這個臥底不僅演技好、智商高,還是個電腦高手,她撞的不是槍口,而是炮口。
倪澈這邊想得出神,面前的屏幕自動開啟了屏保她都沒察覺,晃動的莫比烏斯環在她臉上映出詭異的光澤。
她沒做任何操作,顯示器陡然全暗,仿佛電源被切斷一般。
倪澈突然回神,查看電源指示燈還亮著悠悠的綠光,剛想朝景澄投去求助一瞥,就見屏幕左側亮起一條橘色光標,隨即噼里啪啦蹦出一行童體字:冰箱裡有柚子茶,櫥櫃抽屜里有巧克力和牛肉乾,客廳露台有躺椅和夜景,旁邊的耳機里有音樂……祝你溜號愉快!
作者有話要說: 年底了,三次元的事情有點多,還會儘量保持日更,時間可能不會特別固定了,寫好改好就發,一般都會晚飯前。
☆、你要多少(11)
倪澈看了斜對面的景澄一眼,依舊是不苟言笑投入工作的一張臉,好像這行字壓根兒同他沒有任何關係。
她站起身,晃了晃僵酸的肩膀,輕輕推開椅子走出臥室。倪澈沖了兩杯柚子茶,一杯送進去給景澄,自己抱著另一杯和一堆零食,安靜地窩在躺椅上聽音樂看風景。
待她再醒來,人已經被挪到了臥室的床上,睜眼便看見依舊在電腦前工作的景澄,他微微蹙著眉,由於室內關了燈,臉色被熒幕映得微青。
倪澈摸出手機看時間,凌晨兩點多。她沒出聲,在薄毯里拱了拱,裹得自己只余半張臉露在外面偷偷看著景澄。
景澄從屏幕上轉過臉,這個角度他應該看不清倪澈是不是睜著眼,還是抬手將空調的溫度調高了一度。他以為她睡冷了?
倪澈舉著手機,關掉了閃光燈,朝著景澄的方向偷偷按下拍攝鍵。
咔嚓----
寂靜中的鍵音成功將她暴露。
景澄勾起嘴角笑了下,倪澈趕緊破罐子破摔地又拍了一張,然後將手機摟進懷裡。
景澄關掉電腦走過來,一身純棉衫褲側身躺在她身邊,也不蓋被子,抬手在她側頸和臉頰揉了揉,「睡吧。」說完便率先閉上了眼睛。
倪澈靜靜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重新用眼睛將他咔嚓咔嚓又拍了個夠,這才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繼續睡去。
次日天還沒亮,大概也就是兩人才合上眼沒多久,倪澈被身邊一陣擾動警醒。
她見景澄雙目緊閉,神情卻是痛苦掙扎,擱在胸前的手緊握成拳,像是正被噩夢攪擾。
她突然想起景良辰曾經說過,景澄這七年來幾乎每晚都做噩夢,過得十分辛苦,難道她又成了到他夢中作祟的那隻攝魂小鬼兒?
上一次她住在這裡時趕上自己醉酒,景澄是否噩夢她無從得知。而前一夜兩人莫名就滾了床單,她不確定景澄是沒做噩夢,還是根本就沒睡著。
倪澈從毯子裡伸出手去握住景澄攥緊的拳頭,剛想叫他的名字,便看見景澄驚醒過來,她慌忙閉上眼睛裝睡。
景澄睜開眼,立即轉頭看向身邊的倪澈,緊抿著嘴唇壓制住紛亂的呼吸。他發現自己的手不知什麼時候被她握住了抱在懷裡,臉上僵緊的肌肉一松,露出一抹淺笑。
「以後哪兒都不許去,只能跟著我。」
倪澈聽見他輕聲對自己說,忍不住睫毛顫了顫,隨即兩瓣溫熱的唇覆在了她的手背上,比剛剛的聲音還輕還軟。她不敢在此刻醒來,只能辛苦地維持著睡顏。
他騙了自己三年,自己也在夢裡折磨了他七年,倪澈,你還覺得他有什麼還不清的債呢?借著一個看似無意識的翻身,倪澈轉身背對著景澄,一行眼淚無聲滑落在枕上。
晨跑歸來,景澄在廚房的垃圾桶里發現了那隻被他沒收的藥盒,原本一盒裡有兩粒藥片,當時被他丟掉一粒,此時另外的一粒也不見了。
他將買好的早點放在餐桌上,瞥了眼睡成一團的倪澈,無奈地搖了搖頭。
***
倪澈赴魏千行的飯局,並不想讓景澄知道,找個加班的理由搪塞他獨自前往。
這晚魏千行竟是沒帶秘書和助理一個人來的,從頭到腳的花花公子氣質隨他手裡那束月光白玫瑰一路搖曳,花枝爛顫,引得醫院裡不少醫患駐足旁觀。
很好,倪澈的神秘異性朋友里,又被他有意無意地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如果不是為了見到Leon,她真想直接將花枝上那些刺都一股腦摔到他臉上去。
「Leon呢?」偌大的包間裡只有他們倆,倪澈毫不掩飾直奔主題。
這直接似乎令傲嬌的魏公子有些不悅,他挺身朝椅背上一仰,一隻復古的巴洛克皮鞋高高翹起,「你知道他的脾氣,他不想來,誰都沒辦法。」
「既然他沒來,那我也先走了。」
「等等----」魏千行眉頭不易察覺地一皺,重新換上那副標準的淡然面具掩蓋此刻的真實心情,「有時候,我有點搞不清你究竟是……擔心Leon……還是,無所謂?」
他的語氣看似輕描淡寫,實則不客氣到有些陰毒,既然清楚了Leon的身份,剛剛的那一句任誰都不難聽出沒什麼好意。她只剩他了,怎麼會無所謂。
倪澈猛地回頭,冷冷地看著魏千行,「你想威脅我嗎?魏總,可能有個誤會我要跟你澄清下,倪浚在七年前就死了,之後的每一天都不該是他的,我也一樣。所以,如果你覺得你知道了什麼便是籌碼,想用的話儘管用,如果今後他不能做人,我也更不想他做鬼。上天也好,入地也罷,我並不介意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