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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0:19:59 作者: 瀾問
    旁邊那位嘴一撇,心說您也就背後敢這麼編排編排人家,見了面還不是跟哈巴狗似的,恨不得都能把尾巴搖斷了。

    不過他沒什麼找死的極端想法,還是比較狗腿地回答,「是娘死了,魏令濤的第四任太太昨天跳崖自盡了,魏家的確是在辦喪事,估計魏公子也是忙得走不開。」

    倪焰不屑地一哼,「他忙?是沒嘗夠他小媽的滋味兒心情不好咯?哈哈哈哈----」

    車隊駛上四環路,匝道匯入的車流中,一輛白色路虎不遠不近地跟在加長賓利身後兩個車位的地方。景良辰開著車載免提,「景澄,有事兒?」

    「你沒在局裡?我這有點兒東西想讓你看看。」

    「中午回去,正開車呢,回去再說。」

    「行,你的姑娘都追跑了,車也該還我了,今晚換回來,記得幫我洗乾淨加滿油。」景澄盯著顯示器上一串爬行緩慢的進度條,剛要掛斷電話,聽見景良辰使用警用頻道的對話:目標在四環路楓丹橋向東七百米,初步判斷目的地是老巢。

    他下意識地在腦海里展開了鯨市地圖,突然一個激靈從椅子上彈起來,失控的音量顯得有點兒駭人,「景良辰!你現在在幹嘛?跟蹤倪焰嗎?!」

    聽筒里嘻嘻哈哈地回話,「你怎麼這麼敏銳,放個屁都能聞出來人家前一天吃的是啥。不是我的任務,不用緊張,我這是出來辦事順路支援一下。」

    「你支援個屁!景良辰,趕緊從最近的出口出來,聽見了嗎?誰他媽讓你開著我的車去跟蹤倪焰的!」景澄一手擎著電話,一手在鍵盤上飛快地操作,將自己車裡的行車記錄儀實時影像調出來。

    電腦上的畫面剛剛呈現,側前方的一輛大貨突然嗑藥了似的猛打方向盤朝路虎車車頭橫掃過來,景澄覺得自己的耳畔劇烈轟鳴一聲,屏幕上的圖像瞬間黑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景良辰:我……

    ☆、你有多少(01)

    景澄把自己箭矢一樣發射出去,狂奔到樓下開動308就飆上了主路。中途他還給999和景孝政分別打了通電話,電話里聲音都是顫的。

    景澄朝事發地點開了一多半,才想起來自己應該直接去醫院,說不定事故那邊都已經把人給拉走了,於是趕忙調轉方向朝人民醫院方向駛去。

    他趕到醫院的時候,堪堪看見一輛救護車駛進大門,停在了急診的綠色通道門口。

    十分鐘前接到通知讓到樓下接病人的倪澈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裡朝來車方向張望,她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看見景澄,目光一瞬間便完全被他吸了過去。

    但景澄好像根本沒有看見她,或者說他似乎眼睛裡什麼都沒有了,單單依靠急診那兩個醒目的紅字和救護車的嗚鳴聲朝這邊追過來。

    車門打開,景良辰被人從裡面推出來,身上蓋著的白色單子下半截鮮紅一片,觸目驚心。

    景澄跑過來的速度太快,直接撞在了移動平床上,那一大片紅帶著血液特有的腥甜撞入他的視野,景澄頓時覺得眼前發黑,周圍的建築和人都在旋轉,身邊所有的聲音都忽遠忽近,他一個站不穩,跌跪在地上。

    「景澄!你怎麼了?」倪澈大概也搞不清自己是來接誰的了,看著景澄的臉色瞬間慘白,整個人虛脫一般摔倒,她直接就衝過去把他攔腰抱住。

    景澄聽見倪澈的聲音,勉強睜開眼睛,總覺得有一團紅影在餘光里晃動,不敢直視。

    這時平床上躺著的傷員突然詐屍地吼了一句,「趕緊把血蓋上,他暈血,你們先別推了,我死不了那麼快!」

    景堅強不僅吼得中氣十足,還撐著把頭抬了起來,驚訝地看著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張胆占他哥便宜的小大夫。膽兒挺肥啊!

    這一嗓子徹底把醫護們給喊糊塗了,不單是倪澈,大伙兒一下子都分不太清楚到底是出來接誰的了。

    有個機靈的小伙子嘩啦一下扯掉自己身上的白大褂蓋住了那片血跡。

    景澄借著倪澈的攙扶勉強站起身,看了眼躺在平床上朝他咧大嘴的景良辰,這才重新恢復了心跳,「兔崽子……」

    他身後剛剛趕過來的景孝政聽到自己的外甥這麼稱呼他兒子,心裡有點兒不是味兒,朝身後便裝的警衛員一招手,兩棵小白楊很有眼色地上前,一邊一個扶著景澄就想把他往身後的吉普車裡帶。

    倪澈見狀,挺身攔在景澄身前,「你們是誰?憑什麼要帶走他?」

    警衛員一愣,硬是沒敢下手。

    身著中山裝的景孝政朝這位不知死活的小大夫冷冷瞟了一眼,「我是他舅舅。」

    倪澈抬眼跟景澄交換了一個求證的眼神,頓時覺得自己立刻要被自己冒出來的傻氣給熏死了。

    傷員已經被推進去了,童潛扯了下倪澈的衣袖,示意她該馬上上去幹活兒了,可別繼續在這兒現眼了。

    一轉身,就見副院長大人頂著一腦門兒熱汗,姿勢相當狗腿地跑了過來,難為他年過半百一身贅肉,臉蛋子都快顫掉了。「首長,您放心,都準備好了,您公子的傷我們院絕對會盡百分之百的努力。」

    景孝政點了點頭,「請讓最好的大夫過來。」

    「那是一定!」副院長信誓旦旦,「骨科秦烈崢教授已經等在手術室了……」

    後面又說了些什麼倪澈沒聽清,渾渾噩噩地被童潛拉著塞進了電梯,「你想什麼呢?這會兒不擔心飯碗被砸了?」

    首長?景澄的舅舅?景澄的舅舅是首長?什麼是首長?受傷的那個又是他什麼人?……

    還有,景澄怎麼會暈血?他從前不這樣的……

    倪澈的腦子裡攪了一大團漿糊,衝進去再多的水好像都化不開。

    她徒勞地轉身看了一眼,發現自己人已經在電梯裡了,一個月的等待,就換來如此匆匆的一面?

    「你還行嗎?」童潛看她靈魂出竅的模樣有些擔心。

    「沒問題。」倪澈已經換好衣服,狠狠地深呼吸了幾次,步伐穩重地走進手術室。

    景良辰的傷不算特別嚴重,右腿小腿的脛骨和腓骨開放性骨折,因為斷骨刺破了血管,所以場面比較血腥。這孩子倒是比較頑強,愣是一聲沒哼,見著醫生護士還掛著一張失血的白臉跟人家道辛苦。

    倪澈幫他做的是硬膜外麻醉,簽告知書的時候她沒有親自出去,怕自己萬一見到了景澄又要分心,萬一見不到又會失望。

    景良辰躺在手術床上,想著景澄剛剛被他嚇瘋了的模樣有點兒想笑,該!讓你上次說那種喪氣話嚇唬我,這回總算扳回一局。

    他這莫名其妙地一笑,倪澈心裡有點兒犯嘀咕,甚至認真地想了想麻醉劑的致幻作用。如果這位是景澄舅舅家的公子,那應該就是他的表弟,兩個人倒是長得有些像。

    百無聊賴的景良辰罩著氧氣罩眼神四處亂飄,瓮聲瓮氣地問了一句,「大夫,我以後會瘸嗎?」

    秦教授幾不可聞地輕笑了一聲,「除非你走出這間手術室就去球場踢球,否則的話應該沒那麼容易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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