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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0:19:59 作者: 瀾問
    景澄回看他的眼神冷得像一根兒大冰錐,「你試試看!」

    下一秒,景良辰認命地在雙唇之間拉上了那道隱形拉鏈,整個上班路上都沒再廢話半句。

    作者有話要說:  一大早起來修文了,大家起床就能看到咯,我勤勞不?

    ☆、我有病(12)

    俗語云,船到橋頭自然直,俗語又雲,老天餓不死瞎家雀。

    狗急會跳牆,走投無路的人也很容易爆出急智,透過公交車上萬頭攢動的腦袋瓜,倪澈瞥見了遠處「愛存不存」的高大霓虹標牌,缺錢怎麼辦,那當然是去銀行!

    這個絕妙的主意並不是搶銀行,她還沒那麼迫不及待地想死。

    倪澈趁著午休時間一路小跑到醫院附近的那家Z行辦了張信用卡,錢她是沒有了,信用還是有的。

    鑑於她救死扶傷的偉大職業和絢爛無比的教育背景,以及這家銀行同人民醫院的親密業務關係,櫃員小哥幫她申請到了普卡最高的透支額度一萬元,還附贈了她一隻電水壺,運氣簡直好到爆。

    「小姐,這是您的信用卡,請收好,60日免息期,刷滿六次免年費,請問還有什麼可以幫助您的?」

    倪澈隔著防爆玻璃回了櫃員小哥一個同樣職業的微笑,努力掩飾住接卡時的迫切心情,「沒有了,謝謝。」兩個月大概也夠她鹹魚翻身了,人民醫院優待海龜精英,給的薪資在同行里算好的。

    她轉出銀行,直接拐進了隔壁的便利店,雜七雜八地點了幾串關東煮,抱著杯子邊走邊吃,整個世界都突然美好起來。

    「你大中午的跑出來就為了吃這個?」一道淡淡的影子遮在她對著太陽眯起的雙眼上,費力用小指勾住的電水壺被善解人意地接了過去。

    「你吃嗎?買多了。」倪澈將紙杯舉到童潛鼻子底下晃了晃,逗小貓似的。

    童潛垂下眼睛往杯里看看,挑了一串魚豆腐,「怎麼都是素的?吃這個沒營養。」

    他在衛衣外面罩了件白大褂,站在陽光下明晃晃的,配上那張天然純良的面孔,顯出幾分職業神聖感來。而這神聖感又被他站在花壇旁邊鼓著腮幫子認真擼串的模樣拉扯得很接地氣。

    倪澈忍不住看著他笑了笑。

    「你笑什麼?」童潛抬手抹嘴角,以為自己臉上沾了醬汁。

    倪澈擺手,「不是笑你,是覺得,年輕真好。」

    她說得很由衷,對方卻不領情地瞪了她一眼,「倚老賣老,拿誰當小孩兒呢!你自己就不年輕了嗎?」

    也許皮囊的確還算得上年輕,但一顆心已經跋涉了千山萬水,再難鮮活起來。

    倪澈也不爭辯,伸手摸進口袋掏出嗡嗡震動的手機接電話,「好,馬上上來。」

    她利落地切斷電話,將沒吃完的串連同杯子一併丟進垃圾桶里,「走吧,幹活兒了。如果今晚能按時下班,我請你吃飯吧,謝你的救命之恩。」

    童潛樂顛顛地跟了上去。

    他很聰明,也很用心,交待過的事情都能做得一板一眼,很讓倪澈省心放心。

    難得的是,遇到不懂的,他會自己先去查書看資料,歸納出最核心的難題再同倪澈請教討論,從不用那些弱智的問題煩她。

    「你想吃什麼?這附近我不太熟悉,地方你來定吧。」倪澈留戀地看了看西沉的落日,他們這樣常年呆在手術室里,陽光和新鮮空氣都是稀缺資源,尤其是麻醉科醫生,普遍膚色偏白,血紅蛋白的濃度都比普通人高。

    童潛背著雙肩包又是一副學生模樣,引著她過了馬路,「我帶你去『天使小廚』,就在我們校園裡,同學都說不錯。」

    「你校園裡?有人請你吃飯,難道不該找個你平時不常去的地方嗎?天天吃的還有食慾?」

    「我沒怎麼去過。」童潛靦腆地笑了笑,那地方是鯨醫大的鴛鴦餐廳,只有談戀愛的情侶才總往那跑。

    「那……能刷卡嗎?」有了信用的人還是不太自信,萬一人家只收現金她就尷尬了。

    「能刷。」

    倪澈落座三分鐘,便看出了這裡的與眾不同,連座位都是一邊沙發一邊鞦韆的,隨處小清新風格,八成以上食客都是成對兒出現,不用點菜就能讓狗糧給塞個半飽。

    童潛點完餐轉過頭來看她,臉上掛著意味不明的笑,「這裡讓你不自在嗎?」

    「有點,十八了還壓蹺蹺板的感覺。」

    「你二十五而已,比這裡的很多研究生都年輕。」他朝左側斜了個眼神兒,壓低聲音說,「看那邊,還有謝頂的,你敢嫌自己年紀大?」

    倪澈沒忍住,不厚道地笑出來,想著不太禮貌趕忙低下頭去。

    青檸汁端上桌,倪澈舉起一杯,「昨天謝謝你江湖救急。」

    「你是更想謝我幫你保守秘密吧?」童潛舉杯跟她碰了一下,還沒送到嘴邊,又想起什麼來,「你……是哮喘嗎?嚴重嗎?」

    「小時候比較嚴重,甚至連遊樂場裡的好多項目都不能玩,長大之後好多了,可以保證不會影響工作。」

    「可是你從事麻醉這行還是不太適合,那些麻醉藥劑很多都有揮發性,麻醉師又是在手術室里待得時間最長的。」童潛一本正經地給她提示職業危險,讓她有種對方在關心自己的錯覺。

    被關心也可能是一種危險,當年景澄就是從這樣若有似無的關心開始,一點點把她騙到萬劫不復,讓她身體力行地做到了「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的境界。

    倪澈有些恍惚地看著童潛,目光又像是穿過了他落到別的什麼地方,這使得童潛有些尷尬,以為自己過分關注對方的隱私弄得她不高興了,連忙轉移話題,招呼她吃菜。

    童潛很會點菜,家常的菜式,葷素搭配,可口又下飯,倪澈空了好幾天的五臟廟可算香火旺盛了一回,吃得十分盡興。

    她邊吃邊聽童潛給她講一些鯨醫大的奇聞軼事,有現實有傳說,和她孤單枯燥的哈佛生涯像是兩個世界。本來她也應該在這裡的,吃同樣的飯食,感受同樣的氛圍。

    「你老家是哪裡的?」

    「唔?」倪澈愣了一下,淡淡地答,「鯨市。」

    「哦,原來你是本地人,一點兒口音也聽不出來。」童潛給她的杯子裡添水,「女孩子留在本地挺好的,可以跟家人住在一起。」

    「我自己住。」倪澈抬頭看了他一眼,「我沒有家人,父母都過世了。」

    「對不起。」童潛反倒顯得更緊張,像是玩排雷不小心點到□□,慌忙舉著杯子假裝喝水,卻發現是個空杯。

    倪澈做了個嘴角上翹的動作,卻又不太像笑,「沒什麼。你的家庭應該挺幸福的吧,感覺你是那種在沒什麼雜質的環境中長大的男孩,自帶陽光那種。」

    「哦,我家挺好的,就是普通人家,我還有個姐姐已經工作了。」大概是不想觸及倪澈的痛處,童潛也不願多談自己的家庭,隨即又跟倪澈聊了聊美國的大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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