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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0:03:51 作者: 阿邊公子
「大夫已經有人去請了,怕還要過一段時間,才能過來。」其中一個圓臉的丫鬟回答道。
紀楹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
南湖地處偏僻,離市集繁華處較遠,若是要請大夫的話,馬不停蹄也要至少兩刻鐘的時間才能來回,恐怕,要再等上一小段時間才是。
是急不得的事。
然後紀楹在床邊坐下,顫顫的伸出手去,探了探明煙的鼻息,雖極其微弱,但幸好還留有均勻的呼吸,她嘴唇發白,面色閃著青紫,這模樣叫人看了就心驚膽戰,實在可怕。
「方才尤姑娘說,小姐這恐怕是得了什麼急病,隱於內里已久,一朝發作,才會這般可怖。」
另外一個高個子的丫鬟帶著哭腔,把方才尤姑娘說過的話同紀楹說了一遍。
尤姑娘的父親,就是太醫院的尤太醫。
第一百零一章 毀滅
紀楹待在房間裡,一時瞧著明煙的狀況,心中又驚又懼,於是這一時間,腦子一亂,便是忘記了前廳還有戚嫮兒在等著。
畢竟這個時候大家都亂成了一鍋粥,誰還有旁的心思去顧些有的沒的,紀楹也將這件事,完全拋到了腦後去。
戚嫮兒耐心的等了一段時間。
一小會兒後,依稀聽見有嘈雜的腳步聲傳來,雜亂無章,還帶著隱隱奇怪的聲響,朝夕動作一怔,目光往周圍緩緩的掃了一圈,接著就警惕了起來。
不對……她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勁。
就在這當頭,視線里猛然有身影閃過,朝夕目光一頓,站起了身,右手順著腰間慢慢往上……已經摸到了腰帶間匕首的手柄。
「二夫人。」
――是一名身穿湖藍衫子的丫鬟。
她站在門口,並未進來,笑著向戚嫮兒行了禮,說道:「是紀女傅讓我來的。」
話中之意,不言而喻。
這院子太大,又曲折迴環,若是沒有人帶路,恐怕真的不容易找著,雖然戚嫮兒心裡也在疑惑……
似乎有些太巧了,她被獨自帶到這裡,剛一到,後邊明煙就出了事情,紀楹離開,卻讓她在此等著……不管怎麼說,都解釋不通。
兩人跟著那丫鬟走了一段路,卻是越走越人煙稀少,漸漸的連聲響都沒怎麼聽見,只有冷風陣陣,輕而拂過。
朝夕停下腳步,朝戚嫮兒使了個眼神,然後問道:「這是去哪兒?」
「明煙小姐那邊,大夫正在診治,所以不方便過去,其他人已經在南邊的流雲樓。」這丫鬟如此解釋。
朝夕疑惑的看著她,只見她眼神飄忽,躲躲閃閃的,垂了眼帘,特地將目光避開了來……朝夕抬腿上前,拔出匕首,就橫在了那丫鬟的脖子上。
冰涼的刀刃就緊緊貼在她的脖頸處,似乎只要稍微動一下,就會劃開皮膚,鮮血直迸。
「說,究竟要帶我們去哪兒?」朝夕聲音狠厲,一雙眸子緊緊的將她盯著,說話的同時,手腕帶著匕首輕顫。
將人嚇得,直接是腿都軟了。
「沒……沒什麼……」那丫鬟已然是嚇得不行,卻還是搖頭,眸子裡閃著刀刃的鋒芒,差點就要哭出來,顫著聲音道:「就是……就吩咐奴婢帶路而已……」
「求……求您了,真的沒有什麼。」她生怕朝夕的力氣再重一分,就會劃破她的脖子,僵著身子,動都不敢動一下。
似乎是真的……沒什麼異樣。
朝夕握著匕首,沒有要放下的意思,只是在認真的,打量注意著她的表情和反應。
……
別院的東南角落處,有一座小小的閣樓,兩層單院,獨立成棟,隱在一片樹林當中,並不是那麼顯眼,若不是主動去尋,怕還不容易找著。
樹林裡有腳步聲響起。
――姚瓊很慌張的跑了過來。
她在閣樓大門前停下,然後打眼四處張望,確定了沒人之後,才伸手,推開了門。
一進去,就立馬把門給關上了。
閣樓裡邊很空曠,就擺了一張桌子,幾個椅子,門口一盆已經殘敗的植物,焉落落的,看不出原本的模樣,最角落處還有一台妝鏡,已經落了灰,卻唯有那圓形一方銅鏡,清晰乾淨。
窗戶緊閉,連著整個房間,都是昏暗的。
而銅鏡面前,站著一個人,就盯著銅鏡裡邊人的投影,凝神看著,似是怔住了一般。
是蔻長歌。
「女傅,已經都安排好了。」姚瓊低頭,出聲稟告。
她姚家,本就不是什麼高門第,家裡人費盡了心思,又是金銀,又是求人的,才把她送進了內學堂來,為的就是能讓她爭口氣,也能為她自己,謀一個好出路。
而在這內學堂之中,她唯一能抓住的一根稻草,就是蔻長歌。
聽她的話,至少於她來說,是有很多好處的。
當然,其中也包括,為她做一些,暗裡不可見人的骯髒事情。
「人帶過來了嗎?」蔻長歌悠悠啟唇,聲音響在這空曠的屋子中,竟是無來由的讓人後背發涼,可她的目光依舊凝在鏡子上面,不曾離開過一絲一毫。
此時的她,似乎與平常的樣子,有很大的不同,整個人沉在黑暗陰影之中,眸子微眯,唇角微微上揚,淡然,卻又引誘。
「已經帶過來了,就在二樓房間裡。」姚瓊回答道。
姚瓊心裡有隱隱的不安。
女傅讓她去村子裡尋了幾個泥腿子過來,甚至讓她把人帶到了別院裡,全置在旁邊屋子裡,卻也不曉得……是想做什麼。
「好了。」蔻長歌點頭,上前一步,在面前的桌子上,拿起一壺茶,遞到姚瓊跟前,說道:「把這個,送到他們屋子裡去。」
姚瓊猶豫的將茶壺接了過來。
這是剛泡好的一壺茶,用的是青花茶盅,從壺口裡還在裊裊冒著熱氣,這味道姚瓊很是熟悉,她知道,是女傅平常最喜歡喝的君山銀針,清涼解熱,香氣迷人,是上品珍品。
不過這君山銀針,很是珍貴,特別是在這個季節,總共就存了兩罐,稀少的很。
姚瓊想,女傅為何要她拿這個過去?
「可是女傅……」姚瓊雖然聽蔻長歌的話,但是她知道,也不能一味而之,若真是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她還是……不能去做。
蔻長歌冷眼看著她,並沒有說話,但光就她眼神中的寒意,就足以讓人渾身打顫。
對於蔻長歌來說,反正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她還怕什麼。
「是,女傅,我馬上去。」姚瓊看著蔻長歌面色不對,也不敢再說什麼了,手上提著茶壺,急匆匆的就退了出去。
門窗關上的那一瞬間,屋子裡再次變得昏暗起來,唯一的光線,就是屋中銅鏡所折射的亮光,幽幽的一道,心生懼意。
「就算我得不到又怎樣……」蔻長歌看著鏡中的自己,唇角緩緩的彎起,帶起一個詭異而可怖的笑容,道:「我得不到,也照樣不會讓你們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