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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0:03:51 作者: 阿邊公子
這馬車看起來便不是尋常之物,看著富貴,而車轅上邊刻的一方白澤安世,顯然是皇家,才有資格用的東西。
小廝神色凝住,抬手做了個揖,道:「請大人稍等,小的先去請示過主子。」
昨日夫人再三吩咐,沒有請柬不得入府,雖然來人自稱是大皇子的人,但沒有請柬,他也不敢輕易放人。
這一來一去的,半刻鐘不到,很是迅速。
「主子說了,請大人進府。」小廝得了主子的准許,立到一旁,神態恭敬。
帘子掀開來,先是一身藍衣的小廝出來,輕巧的跳下馬車,安了車凳在一旁。
接著一名身穿天青色暗紋團花長袍的男子走了下來,面容儒雅,氣質翩翩,踩著車凳,穩穩的走了下來。
將軍府的小廝走在前頭,立馬領了人進去。
後邊有幾人看著前邊這一幕,看了看那馬車,又看了看那人離開的背影,不由疑惑道:「那是大皇子身邊的人?」
「這你都不知道。」另外一人搖搖頭,解釋道:「那是沈少卿,原本啊,是宮學的少傅,可是不知為何,頗的大皇子賞識,提了太常少卿不說,還多加任用,可謂風頭無倆啊。」
邊說著,邊咋舌。
這人聽了,頗為驚訝,忽又覺得稀奇,口無遮攔的問道:「可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不是一向――」
話還沒說完,那人已經捂住了他的嘴巴,連連搖頭。
這話可亂說不得。
朝中之人都知道,大皇子同二皇子多為不和,明爭暗鬥,結黨營私,那沈少卿是大皇子的人,可是謝大將軍明里暗裡擁護的,卻是二皇子,如今這沈少卿替大皇子來送禮祝壽,自然是讓人心生疑惑。
說話間,兩人的聲音,已經淹沒在了人群之中。
……
「妙雲,過來替我梳妝。」戚嫮兒身穿一件月白交領中衣,走過來在妝鏡前坐下。
縱然將軍府的外院是一片熱鬧紛擾,賓客來往,但寧青院這邊卻是分外的寂靜。
因為是老夫人的壽宴,所以謝南騏一早就出去接待賓客了,出門前竟然還同她說,說如果身子不舒服的話,就不要出門了,他會向母親稟明緣由的。
其實他說出這話的時候,她聽了,是有些驚訝的。
因為在他的行動里,還從未將她放在心上過,於他來說,戚嫮兒這個人,是可有可無。
現在呢……戚嫮兒下意識的伸手撫上了自己的小腹,平坦的一片,還沒有任何的跡象,但她想……該就是因為這個孩子吧。
如果不是有這個孩子,恐怕他對她的態度,也改變不了多少。
「夫人是要出去嗎?」妙雲走過來,擔憂的勸說道:「今日外邊人多,雜亂,夫人還是待在屋子裡的好。」
「我知道。」戚嫮兒看著鏡中的自己,較之以前,面色蒼白更甚,就連說話聲,都帶著一抹虛弱,道:「無論如何,這是娘的生辰,我若不前往,於禮不合。」
而且也真不必謹慎到連門都不讓出的地步,這畢竟是在將軍府里,只要自己小心一點,也出不了什麼大事。
妙雲無奈,只好上前來,替戚嫮兒挽發梳妝。
輕輕鬆鬆挽了個流雲髻,插上一支八寶流蘇白玉釵,儘管已經入春,但妙雲還是給戚嫮兒挑了件玉色點赤金小襖,稍顯了單薄些,但卻是極為保暖的。
看著,也穩重大方。
於是這收拾完了,戚嫮兒便起身,朝著世安苑而去。
一路上難免遇到來往的賓客。
作為謝家的二少夫人,遇見女眷什麼的,難免的就要停下來說上兩句,可如此一來便廢去了許多時間。
――她有些疲於應付。
於是在經過一處錦繡園的時候,嫮兒想了想,便轉過去,打算從園子的另一邊繞到世安苑去。
錦繡園是一處花園子,奼紫嫣紅,什麼樣的花兒都有,所以取了一個「錦繡」的名字。
這園子占地頗廣,算是府裡邊的一處重要所在,另一邊有一條小路,穿梭於花叢之間,因為只有府里人才知道那條路,所以今日這個時候,必然是沒有外人在的。
果然,她沒有料錯。
換了一條路後,連丫鬟小廝幾乎都沒有再見到。
可就在即將走出園子的時候,突然撞見了一個人,就站在園子口,靜靜的看著她。
一襲芙蓉色梅花對襟褙子,將整個人都襯的粉粉嫩嫩的,詩書氣韻油然而生,不是蔻長歌,又是誰。
而戚嫮兒看見她的那一瞬間,明顯臉色都白了幾分。
她向來是個掩不住心情的人。
那日的事,她一直憋在心裡,一直無端由的猜測,猜測她和謝南騏的關係,猜測謝南騏對她的態度,可是終究,都 只是停留在猜測上面――
她不敢開口去問。
因為害怕,害怕得到的答案,會和自己心裡想的一樣。
那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她還來不及開口說話,蔻長歌已經先行開口,道:「夫人,能不能與你談談?」
聲音淡淡的,不帶任何的情緒。
可是戚嫮兒卻似乎在這短短的一句話里,聽出了格外不同的蔑視。
換作平常的她,是不願意搭理的,可是就在那一瞬間,她破天荒的點了點頭。
或許就是因為她心裡……還不甘心吧。
於是兩人退到了一邊的亭子裡說話,妙雲本想跟著戚嫮兒,可是她不讓,於是就讓她在外面等著了。
蔻長歌其實早就注意到了,戚嫮兒走路的時候,一直在有意無意的摸著自己的小腹,一副十分擔憂的模樣。
是什麼樣的人才會這樣呢?
蔻長歌仔細打量著她,腦中閃過幾個微不可聞的細節,細細一思索,然後突然勾起唇角,輕輕的笑了。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沒猜錯。
「想必二夫人是知道我是誰的,那就不必要再說一遍。」蔻長歌儼然一副她拿了主動權的狀態,淡然道:「我沒什麼別的要求,只是希望,夫人也能大度的給我一條路,能走的路。」
戚嫮兒唇角的冷笑漸然而起,可是卻一直沒有說話。
她看得出,眼前的人,縱然表面看起來良善,沒有什麼攻擊力,但其實每一字一句之間,都是在暗箭傷人。
甚至不留痕跡。
「我同南騏,相識多年,只奈何陰差陽錯,不得以走到今天這一步,只是事情,是非我所願,也非他所願。」
蔻長歌話語之間打著馬虎眼,像是故意不說明白,卻全是曖昧的讓人遐想誤會之詞。
打准了戚嫮兒什麼都不知道,她才會這麼說。
這樣的的人,軟弱的人能夠直接讓人拿在手裡去捏,實在是太容易把控住了。
蔻長歌想,這件事情,簡直就是不費吹飛之力,就可以搞定。
「你想怎麼樣?」戚嫮兒明白,有些事情,是自己必須要去面對的,不能因為一味的逃避,而不去看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