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離開之時

    十三公主安歌同淨 無離開皇宮時偶遇老皇帝，一句簡單的試探，讓十三公主心如跌進冰窖，涼透全身。

    可是她 又不甘心，於是在兩人快出宮門的時候，十三公主停下腳步，說自己有一個問題百思不得其解，希望他能為自己解惑。

    淨無看了十三 公主一眼，淡淡的說：「公主既然糾結為何又不直接放棄？」

    十三公主卻突然拉住淨無的衣袖，緊張的說：「佛法高深，如果我的佛法一輩子都看不透，法師是否就會一輩子留在公主府助我解惑？」

    淨無卻移開幾步，拉開自己喝十三公主的距離，然後看著自己宮外的大門說：「公主可知，這世上看不透的又何止這些佛法？」

    「淨無明日即將出門遠遊，願公主一切安康。」

    袁何想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他早就不願意留在公主府，如今前面有老皇帝的試探，後面有十三公主的暗示，他就乾脆順水推舟，提出自己要離開的事情。

    十三公主一聽，怎麼會這樣？她知道自己想讓淨無還俗入贅到公主府是自己奢求了，可是為何現在他連在公主府繼續待下去都不願意了？

    「為何？怎麼會如此突然？」十三公主著急的問。

    淨無的語氣依舊是淡然的，神情淡漠，回答：「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時間到了，自然就該離開了。」

    「不，不行，我不准你走，你走了我到哪裡去找你！」十三公主朝前一步，靠近淨無，可是當她往前走的時候，淨無卻不動神色的朝後退了一步。

    對於十三公主這樣的拒絕，淨無只是捏了一個佛印，口裡喊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他什麼都沒說，卻其實是在表示拒絕了。

    宮門口，公主府的馬車還在，可是十三公主卻連上車都不想上去，她看著淨無，眼神中透著無盡的悲傷。

    可是更加讓她傷心的事情還在後面，淨無同樣在馬車前停下腳步，說：「公主，貧僧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你現在就要離開？」十三公主瞪大了眼看著淨無，這樣的變故太快，讓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受。

    淨無沉默著沒有回答，這沉默就代表了默認。

    「可是公主府還有許多你的東西，難道你不要收拾一下嗎？」十三公主問。

    「那些不過都是身外之物，並無甚可收拾的。」淨無說的淡然決絕。

    讓十三公主幾乎站立不穩，她看著淨無久久無法開口。淨無則是給她行了一個禮以後，說了一句「就此別過」，便兩袖清風，踏著一雙簡單的布鞋朝遠方走去。

    十三公主望著他離開的背影，終於忍不住眼淚從眼眶滑落，身體不穩斜靠在車轅上。

    淨無的離開很快就傳到余芳菲這裡，她只是淡淡的回應了一個「嗯」，就繼續抄寫這手上的字帖。

    袁何會離開時遲早的，淨無不過是他用來方便在宮中行走的一個身份而已，現在那個身份已經完成了他的使命自然是要退居幕後了。

    可是跟了袁何這麼久，余芳菲的人卻沒有發現他每天出去皇宮的目的是什麼？難道真的是為了給婉妃講法嗎？

    袁何會這樣空閒？

    那他的目的又是什麼？余芳菲暫時沒有想通。

    三王爺一黨，因為三王世子的事情而暫時沉寂了下去，一時間朝中就只剩一方太子獨大。

    可是越是如此越讓人看不清這後面的事情，或許這些沉寂的背後又會醞釀出一個更大的陰謀也有可能。

    余府的下人們最近發現，重新從瑾園走出來的余芳菲，話變少了，見到她說話的時候也常常是點個頭，或者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嗯」表示知道或者明白。

    而當余芳菲到老夫人哪兒每日晨昏定省時，老夫人仿佛有許多話要同她聊一樣，每次都讓身邊的人退下以後，才會真正交談。

    雖然有老夫人如此的保護，可是有那細心的下人，還是發現了余芳菲的不對勁，所以余芳菲的嗓子出了問題的事情，很快就在府里傳開。

    瑞香聽到那些流言後氣憤的到余芳菲面前告狀：「姑娘的嗓子不過是一時的不舒服，這些人就胡亂傳言說姑娘不會說話了。」

    更有那傳得離譜的，說余芳菲之所以不會說話，是因為老夫人一直對她禁足才導致的，氣的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也是吹鬍子瞪眼，好幾次都因為聽到這樣的話而跟下人們發生了爭執。

    而作為整個事件的當事人余芳菲，她確實是暫時失去了說話的能力，雖然她已經極力的在鍛鍊自己，但是也僅僅只會說幾個簡單的音節。如：嗯，好，書，筆等。

    整個過程中，大夫人是最著急余芳菲的嗓子的，隔三差五的在老夫人那兒詢問余芳菲的情況。還吩咐小廚房給她多做一些利咽開嗓的中藥和藥膳服用。

    對大夫人的好心，余芳菲都一一接受，只要是不與自己服的藥物有衝突的，不管味道好壞，余芳菲都一一服下。

    從最開始的不習慣，到如今的慢慢接受，余芳菲似乎已經在漸漸習慣自己的不能開口說話。

    那晚袁何說的話更讓余芳菲對自己以後能否開口說話不報太大的希望。一次的離開讓她險些離開，不止讓親人痛，也讓仇者快，同樣的錯誤她不可能再犯嗎第二遍。

    汴州，她可能此生都不會再去，那座臨江樓或許也只能在夢裡才可以夢見。

    夜半時李修能讓人送來了葛神醫最新配置的藥丸，據帶話的人傳達，葛神醫已經大概研製出了對余芳菲嗓子有效的解藥，只是具體的計量還需調整，這次送給余芳菲這些藥丸服用完了以後，余芳菲應該能夠開口說一些簡單的句子了。

    余芳菲點頭把那些藥丸接下，閉口讓她學會了傾聽，也讓她漸漸學會成長，學會去分析別人說過的那些話里的意思。

    凡事福禍總相依，當她慢慢的看淡了很多事，也看明白了很多事以後，余芳菲對自己這許多年來的堅持也開始慢慢的妥協。

    如果真的愛，她會珍惜兩個人的所有時光，而她之所以那樣的堅持自己的原則，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她還愛的不夠。

    春去秋來，葛神醫的要起了作用，從最初的單音節，到現在的已經能說出簡短的句子讓大夫人看到了希望和欣喜，失而復得的東西，往往比最開始更加讓人覺得珍貴。

    瑾園的那片秋海棠又以驚人的變化變得葳蕤茂盛起來，明明春天的時候看到還是那樣的萎靡不振，到了秋天盛開的季節，它卻又像活了過來一般。

    就像杜若，即使余芳菲的拒絕是那樣的明顯，可是只要她一天沒有出嫁，他就一天不會放棄將她娶進門的心思。

    更何況如今還有有一個從府中禁足出來的孫懷信。

    這兩人似乎已經形成了一種默契，輪番堤帖子給余府，名義上是見余堯，跟老太傅大人討教學問，而實際卻是為了同餘府的關係更進一步。

    時間似乎又像回到了小時候，余芳菲還是當初那個瑾兒妹妹，而杜若就是當初那個杜若哥哥，雖然不能見面，可是杜若哥哥還會像從前一樣，給她搜羅各種有趣的書籍和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雖然現在的余芳菲已經沒有了當初在看這些奇聞異事的心情，可是那些書依然還是像流水一樣，流進了瑾園流到了余芳菲的眼前。

    秋日天高氣爽，正是放紙鳶的好時節。杜若送來了一支大大的四方形紙鳶，上面的畫一看就是精心製作，余芳菲就算不想理會，但是只需要一眼也看得出來，那上面的畫是杜若親手所做。

    一片火紅燦爛的海棠花從前，是一個身著鵝黃色長裙的女子的背影，那背陰纖細，如瀑的長髮在秋風中飛舞。

    彩蝶翩翩像會飛的花朵，花朵茂盛，像不會飛的蝴蝶！

    女子的在這花海之中，卻又無法窺視她的容貌，引人無限遐思。

    瑞香拿著這紙鳶愛不釋手，念念不舍的問余芳菲：「姑娘，這個紙鳶我們要留著還是像以前一樣退回去？」

    余芳菲將手裡的茶盞放下，眉眼都未曾抬一下，淡淡的應道：「退回去！」

    瑞香早就猜到余芳菲會這樣，可還是有點捨不得，說：「姑娘，能不能讓它在瑾園多留一會兒，明天再退回去？」

    余芳菲沒有說話，但是余芳菲身邊站著的蒼蘭，卻用一種很嚴肅的眼神看著瑞香。瑞香垂下頭，雙眼的視線落在那副畫上移不開眼，卻還是只能聽從吩咐，說：「奴婢明白了，奴婢現在就把這紙鳶退回去。」

    見瑞香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蒼蘭才將自己嚴厲的目光收回，繼續安靜的待在余芳菲的身邊，看她將杯中的茶水倒進倒出。

    杜若看到小廝的手裡又拿著那紙鳶出現在門口，心裡早就做好了準備。這副畫是他費了許多心思才畫好，紙鳶也是他親自製作的，只是這些余芳菲可能都不會知道。

    瑾兒，為何你就如此心狠，拒絕就拒絕的如此的徹底，連一點轉圜的機會都不肯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