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終有一別

    不管余芳菲自 己相不相信，但時間就是這樣很快的過去了。沒有葉南霜的陪伴，她也似乎收了許多玩耍的心思，認真的學了幾天書。

    也或許是因為她已經 八歲的緣故，對比府上的幾位學子，她的頭腦更活絡，可那心思卻從來不用在學習上。

    所以余芳菲 的娘親就索性給她做了硬性規定，每天要習多少字，看多少書，看什麼書全都一一羅列了出來，讓她想賴也賴不了。

    還有女孩兒必須要學習的女紅，余芳菲也不能落下。女紅嬤嬤每天親自監督，更是偷不得一點的懶。

    更有李修能在一旁如黑臉關公一般的嚴厲，就算她沒有學武的天賦，也要讓她堅持練武，就算不能成為絕世高手，但是有個三腳貓的功夫，出門唬唬人的本事至少也要有。

    上頭的管束嚴厲，卻也總有遺漏的地方。余芳菲哪裡捨得放過一點點偷懶的機會。

    因為要下場應試，杜若到瑾園讀書的時候少了，就只能余芳菲不厭其煩的常常往澄園去。面上是去給杜若送吃的，實際卻是去找杜若拿閒書看，順便躲著偷懶去了。

    余芳菲在杜若的澄園就仿佛在自己的瑾園一般自在，因為常來常往，杜若特地讓人給她準備了一個小貴妃榻。

    余芳菲每次到澄園，就自來熟的跑到那張她專屬的位置去。熟練的爬上貴妃榻，鞋子一脫，腿一彎就蜷了上去，直接盤了一個瑜伽裡面的蓮花坐姿，然後就拿起杜若給她準備的那些書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杜若如今要去應試，余芳菲來了，大多時候他都只是在自己的書桌前看書或者寫字，偶爾余芳菲看書累了，會主動跑去給他磨墨，添茶，杜若只是微微含笑，點頭示意知道她來了。

    兩個人似乎不怎麼說話，可是看在身邊的書童和丫鬟眼中卻覺得兩人就像金童玉女，郎才女貌，似乎就天生是一對。

    余芳菲不知道這些，她只覺得在澄園很自由，她喜歡這種感覺，所以她才不管其他的。就算娘親在她耳邊提了好幾次她已經八歲了，是個大姑娘了，不應該總是往澄園跑，余芳菲也依然不管不顧。

    她只是希望自己這一世能活得自在，學習必備的生活技能不可避免，可是閒暇時能讓自己過的快樂，才是她這一世想要的追求。

    因為在京城，又有太傅大人親自寫得推薦信，杜若很順利的進了考場，和他同在一個考場的還有餘芳菲的大哥余顯榮。

    從來沒見過古代學子考試場景的余芳菲親自送兩個哥哥去考場，看著一個個信心滿滿踏入考場的學子，還有場外相送的家人。

    余芳菲覺得，這樣的場景她似乎很熟悉。她想起了自己在那個時代參加高考時的情景，不管哪個時代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都是人們信奉的統一目標。

    杜若看著越發出落的清麗的余芳菲，又想起自己的目標，再次開口問了余芳菲同樣的問題。

    「瑾兒，你希望我考好嗎？」

    余芳菲笑望著杜若，一臉的天真爛漫：「杜若哥哥，我相信你一定會考好的。」

    杜若聽後，嘴角淺淺的上揚，露出一個好看的弧度，眼神晶亮：「好，我會盡力的。」

    考試經歷了好幾天，等到杜若和余顯榮出場的時候，就算從來都是身上纖塵不染，表情雲淡風輕的杜若，都免不了一臉的疲憊，還有那一身的頹廢。

    余顯榮也是個性子內斂的人，可在這時候，也累得不願意多說一句話，只想著趕快回府，好好洗個熱水澡，再美美的睡上一覺。

    天曉得他這幾天是如何過來的，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堅持到最後而沒有直接暈倒在考場的。

    等待發榜的日子是最難熬的，不過這也只是針對余顯榮而已，他給了自己很大壓力，至於最後結果如何，恐怕也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杜若卻似乎看得很開，回來後倒是破天荒的連續休息了好幾天，才重新拿起書，又到瑾園來給余芳菲念起書來。

    知學苑如今已經閒置，因為杜若和余顯榮如今都在自己院子學習，而余顯德又一心痴迷於練武和訓狗。偌大的知學苑如今就只剩了余芳菲這一個學生。

    余堯也總算看開，自己這個孫女，聰慧有餘，卻志不在文。他一心想讓他繼承自己的衣缽成為一代大儒，卻發現余芳菲讀書習字的目的只是讓自己不至於文盲。

    太傅府能護她，而這些年來她的行事也讓余堯放心。雖然還是有些遺憾，但是她能夠識大體，辨是非，謙遜守禮，自己也算多少有些安慰。

    對府上兩個考生的成績，余堯已經知曉，卻保持著沉默並未言說。只是在發榜前一晚吩咐杜若收拾好自己的行禮，或許不日就要搬回成國公府了。

    杜若只是微微點了一下頭，這個結果他早就料到了，只是想著如今還是孩童一般的余芳菲，他卻有些不舍。

    可現實卻由不得他此刻做出任何一件讓人詬病的事情。

    發榜的日子還是來了，一大早大夫人就已經差人去打聽，大哥余顯榮的成績，順帶也看看杜若考的如何。

    府里有兩個考生，一個是自己的親大哥，一個是自己認為的朋友，余芳菲覺得她去誰的院子都不合適，最後只能待在了瑾園，等著打探消息的人回來。

    太傅府上的人，辦事能力自然也是不差的，沒過多久就帶回了消息，余顯榮考了三十九名，成績不算太好，卻也不差。

    最讓大家沒有料到的是杜若，居然是第一名，小小年紀，第一次下場，就能取得如此成績，不得不讓人佩服。

    就連幾乎忘記杜若這個長子的成國公，也終於想起了自己這個快銷聲匿跡的兒子，派人來接他回府了。

    余芳菲看著杜若的書童硯台搬出早已經打包好的行禮，才終於明白，為什麼昨天杜若在給自己念書的時候說：「瑾兒，今天我多給你念一會兒吧，下次給你念書，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原來杜若早就想到會這樣，可他心底其實是不想離開澄園的吧？余芳菲想，杜若一直問自己希望他考的好嗎？自己還傻傻的說，他一定會考的好。

    現在看來，如果不是自己的話，杜若或許就不用搬回成國公府了。

    想起成國公府，余芳菲就自然想起了杜翎兒母女，如果杜若回去了，她們會對他好嗎？會不會缺衣少食，會不會依然對他不管不顧？

    硯台把東西全部搬上了馬車，守在一旁等主子上車。杜若站在門口，抬手摸了摸還不及他肩膀的余芳菲。

    見她小臉微皺，眼中氤氳，知她心中所想。便出聲安慰：「瑾兒乖，杜若哥哥走了，記得要多看書，不能偷懶。」

    說完又拿出身上的一本字帖，放在余芳菲手上：「你不是一直喜歡我寫得字嗎？這本字帖留給你，記得好好練，寫完了我再給你新的。」

    「杜若哥哥——」余芳菲的聲音有些哽咽，每天都可以見面的人卻突然要離開了，她覺得很難受，她不喜歡這樣離別的場景。

    「乖，我會常來看你的。」杜若又揉了揉她的頭髮，軟軟的滑滑的，摸起來很舒服，其實他心中也很不舍。

    馬車漸行漸遠，余芳菲有些落寞的轉身回府。進了瑾園，把字帖鄭重其事的放在顯眼的位置，才在書桌前坐下，命竹梅給自己磨墨，她想寫信——寫給葉南霜。

    南霜：邊關天氣如何？出門依然是漫天黃沙，迷的真不開眼嗎？烤全羊的味道是否吃膩？香滿樓的獅子頭我吃膩了。

    你有沒有想過回京城？我想你歸來時恐怕我會認不出你了。

    杜若哥哥下場考試拿了第一名，可是今天卻回成國公府了。你們這些壞人，都走了。讓我吃飯沒人陪，讀書也沒人陪，我決定要出門去找新朋友了。

    你得快點回來，否則新朋友把我搶走了，你可找不回來，到時候京城這些吃的、玩的就沒人帶你去，讓你一個人慢慢找，我都不幫你……

    余芳菲洋洋灑灑寫了好幾頁的字，才終於放手。她有太多的話想說，有太多的怨想訴。可這些話她不能對大哥說，不能對余顯德說，更不可能告訴杜若。

    她只能寫信向遠在邊關的葉南霜訴苦，即使她知道，等葉南霜收到信，再給她回信時，她得難受或許早已經過了，可是此刻，她卻只想抒發，而不是希望有人來開解。

    午飯過後，余顯德帶著他的狼犬來瑾園串門。此刻余芳菲才剛剛準備午休，不得已又只能穿好衣服起身。

    「三哥，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余芳菲用手捂嘴，打了一個哈欠。午睡是她多年養成的習慣，時間一到就自然想睡覺。

    「小妹，哥哥給自己的狼犬又訓練了一個新技能，你想不想看看？」余顯德像邀功一般，得意的朝余芳菲說笑。

    那一臉的神采飛揚，毫不掩飾的想要告訴任何人，他此刻的心情。

    「三哥，你知道我每天中午都要午休的！」余芳菲有點無可奈何的說，可是又不忍拒絕自己這個一腔熱血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