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長亭送別

    即使心中有再多的不舍，離別的時間也不會停下。三天的時間過得如此之快，余芳菲帶著一大包的東西等在城門外的送別亭。

    馬車由遠及近，最後在她的面前停下，葉南霜從車裡跳了下來。

    她眼眶紅紅，一把將余芳菲小小的身體擁入懷中，聲音哽咽：「阿菲——」

    余芳菲也緊緊回抱著她，她以為自己很堅強，可是一開口，沙啞的嗓音就立馬出賣了她：「南霜——」

    兩個人抱了很久，直到葉夫人在車上假意咳嗽了一聲，他們才依依不捨的分開。余芳菲把自己準備的一大包東西遞給葉南霜，又像一個婆子般絮絮叨叨的叮囑她路上要注意什麼，不要餓著，不要冷著。

    聽得葉南霜突然噗呲一笑，兩個離別的悲傷才稍稍淡去了一些。

    「阿菲，你比我娘還嘮叨。明明比我還小一歲，怎麼聽著像是比我老了好幾十歲的人了。」葉南霜開玩笑的說。

    余芳菲則假意拍打了她一下，嘴裡嗔怪道：「叫你胡說！」

    然後才從身上另外拿出一個盒子遞給葉南霜：「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葉南霜接過盒子打開，就看裡面是一個麵團兒捏的穿著一身蔚藍色煙水百花裙的小女娃。她有些驚詫，問余芳菲：「阿菲，這是我？」

    余芳菲點點頭：「是我第一次見你時候的樣子。」

    葉南霜的眼角又有些紅了，語氣氤氳：「阿菲，你有心了。」

    余芳菲心中同樣難過，面上卻努力擠出笑容：「到了邊關就會有新朋友陪你到處吃喝玩樂了，你可不要忘了我才好。」

    「不會，永遠都不會！」葉南霜肯定的說。

    馬車漸行漸遠，余芳菲還站在原地，目不轉睛的盯著葉南霜她們離去的方向。心中的失落無以言表。

    她到這兒認識的第一個朋友，也是唯一一個朋友，就這樣遠行了，以後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見面。

    馬車裡，葉南霜抱著余芳菲送她那一堆東西還在眼角紅紅。她記得余芳菲離別時給她說過的話，讓她平時不要只顧著練武，也要抽出些時間看看書，寫寫字。許多事情武力是解決不了的，要靠智慧，多讀書才會多智慧，還要記得常寫信給她，她會抽查她的功課的。

    葉夫人看著女兒，並未開口，她和余芳菲從初識到現在三年的光景，兩個人相處的如何她自不必問也清楚。

    女兒的進步她也看在眼裡，今天在車裡聽著兩個小女孩的談話，她方才明白，一直她都認為是女兒在保護余芳菲，可是現在看來卻是余芳菲在保護自己的女兒，在教她怎麼成長，怎麼變強。

    就連給女兒準備的離別禮物也是那樣的上心，防身匕首，這個連自己都沒有想到，余芳菲卻想到了，她不得不慶幸女兒認識了余芳菲，而不是其他的陳芳菲，趙芳菲。

    只希望兩個孩子的友誼能夠一直維持，永遠都不要改變才好！

    葉南霜的離開讓余芳菲的心情低落了好些日子，原本月底有假可以出府，這個月卻把自己留在了院子裡，哪裡也不想去。

    杜若又給余芳菲拿來了幾本書，這次是一些奇聞異事，兩個人隨便聊了幾句。余芳菲在樹下發呆，杜若就在一旁給他一篇篇讀著書上的內容。

    自從余芳菲生病，杜若開始給她讀書以後，兩個人似乎就有了一種無言的默契，在余芳菲無事的時候，杜若就會不請自來，有時帶的是人物傳記，有時是山水遊記，有時是奇聞異事，反正只要是余芳菲感興趣的書，杜若總有辦法幫她收集到。

    來了以後，兩個人會簡單的說上幾句話，然後杜若就給余芳菲念書，余芳菲就會在一旁時而小憩，時而發呆，時而下棋。

    兩個人總能這樣一待就是大半天，也不會有人來打擾，除了偶爾會突然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余顯德，和給她帶回新禮物的余顯榮。

    余芳菲的心情低落，少了她銀鈴般的笑聲，導致余府上下突然變得安靜起來，連一向不太主事的余堯也不禁疑問孫女這是怎麼了？

    最後不得不給府上的兩個小輩下任務，讓余顯榮和余顯德哥倆務必想辦法挑的孫女歡心，不在整日鬱鬱寡歡。

    恰逢京城廟會，余顯榮和余顯德哥倆商量了一下後，一致決定，帶餘芳菲去逛廟會。相信愛玩愛吃的小妹到了廟會上，看到那麼多好吃好玩的，一定會把那些傷心的事情拋到九霄雲外，又重新變回那個愛說愛笑的小妹了。

    京城的廟會很熱鬧，個子小小的余芳菲一走進廟會街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嚇住了，她還是第一次見著這樣的場景。到處都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各種叫賣聲，吆喝聲，喝彩聲交織在一起，好不熱鬧。

    雖然有大哥、三哥的保護，奈何余芳菲也只是一個六歲的小孩，在擁擠的人群中，除了看見別人的腰，就只能是隨波逐流的被人推來擠去。

    大哥如今的個子已經和成年人差不多了，見小妹在人群里可憐的樣子，十分的不忍，也顧不得自己大家公子的身份，就蹲下來對余芳菲說：「小妹，上來，大哥背你。」

    余芳菲卻搖頭：「不用，大哥，我可以的。」

    余顯德看著余芳菲已經被擠的滿頭大汗，也顧不得平時大哥的威嚴，也催促道：「小妹，讓大哥背你吧，這裡人這麼多，萬一被擠摔倒了怎麼辦？」

    「小妹，上來吧，你放心大哥背的動你。」余顯榮也在催促。

    余芳菲最後也沒有坳過兩個哥哥，只能無奈的爬上大哥的背，由他背著一行人才又繼續去逛廟會。

    站得高自然看得遠，突然處在余顯榮的視角，余芳菲才驚覺自己做了六年的小孩子，視野居然也變得像小孩子一樣狹窄起來。

    她想起自己連日來因為葉南霜離開的事情而悶悶不樂，連帶著讓整個余府都為自己擔心，的確是太不懂事了。

    一直她都把葉南霜去邊疆的事情往壞處想，卻從來沒有想過對於葉南霜來說，能和爹爹親人在一起，就算真的有危險她也是不會懼怕的，更何況憑她爹爹威遠大將軍的威名，相信危機時刻他也會保護自己的女兒的。

    並且葉南霜此去邊疆也不一定永遠都不回來，她的家還在京城就還會有回來的一天，縱然她真的一去不回，她余芳菲難道就不可以去邊疆看她嗎？難道她真的是那種沒有出過門的大家小姐？

    想通了這些關鍵，余芳菲的心境也一下子豁然開朗，心中明亮了，眼睛自然也就能看清周圍的風景了。

    余芳菲認真的四處張望著，像這樣自由自在逛廟會的機會不是常有的，她可不能辜負祖父的一番心意，還有專門放下手中事情來陪她的大哥、三哥。

    在廟會這種場合，各種各樣的雜耍肯定是免不了的。余芳菲一眼就望見不遠處立著的一根長長的竹竿，幾隻訓練有素的猴子正在給周圍的觀眾表演者各種各樣的絕活。

    余芳菲扯了扯余顯榮的衣領，在他耳邊輕聲說：「大哥，我想去看耍猴。」

    「好，我們這就過去。」難得小妹主動要求，余顯榮二話不說立馬就答應下來，然後就背著余芳菲朝耍猴的地方擠了過去。

    耍猴的地方早已被人群圍得水泄不通，余顯榮等人好不容易才擠了進去，前面空了下來，余顯榮才把余芳菲放到了地上。

    耍猴人用一條長繩綁著猴子，控制著它們表演各種各樣的絕活，贏得周圍人的喝彩，得了賞錢，就扔一些吃的給那些猴子，然後又督促它們再繼續表演。

    余芳菲身上極少帶銀兩，不過今天出門的時候祖母卻特地給了她一個錢袋，讓她看著什麼喜歡的就買，不用捨不得花錢。

    原本余芳菲不想帶，後來轉念一想，還是帶著吧，難得逛次廟會，自己付錢買東西還是更有消費的感覺。

    見著周圍的人都紛紛在猴子端來的盤子裡扔銅板，余芳菲想既然看了別人的表演，給一些演出費也是應該的。

    所以掏出錢袋準備也哪一些銅板，可是她打開錢袋子一看，祖母給她準備的雖然都是一些碎銀兩，可是銅板卻一個都沒有，她只好挑了一個裡面看起來最小的碎銀子放進盤子裡，然後才繼續看戲。

    殊不知余芳菲這一出手就是一角碎銀，並且還是一個幾歲的小孩子，這樣大方的表現立馬就落在了有心人的眼裡。

    看完耍猴表演，她和余顯榮幾人又朝其他幾個看起來比較熱鬧的攤位逛去。余顯榮本想繼續背著余芳菲的，奈何余芳菲這次怎麼也不肯了。

    余芳菲這也是心疼大哥，她不是三歲小孩，背著肯定有些分量的，余顯榮個子高可也只有十幾歲。剛才他背著余芳菲的時候，余芳菲就明顯感覺到他身上的裡衣就已經累得汗濕了。

    所以現在余芳菲就怎麼也不肯讓余顯榮再背了。

    小妹執意不肯，余顯榮也無法，又不可能讓身邊的隨從來背，不管如何余芳菲也是一個半大不小的女孩子了，最後只能聽從余芳菲的意思，兩個哥哥一人牽著一隻余芳菲的手朝前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