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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56:42 作者: 春溫一笑
悠然大著肚子,正是勞心勞神的時候,這當兒她過去添堵,添亂,還洋洋自得一副「我是好嫡母」的樣子,孟賚盯住鍾氏,怒氣一點一點升騰。
鍾氏覺察到丈夫神色不善,忙問道,「老爺,您怎麼了?您別生氣啊。」自己說錯什麼了?可教導庶女寬容大度恪守婦道,本是嫡母份內的事啊。
孟賚沉默片刻,輕輕笑道「我沒怎麼,一點事沒有。」本來是生氣的,但是,鍾氏這樣的人,跟她生氣有什麼用?徒然氣壞自己,「我不生氣。我閨女說了,不許我多喝酒,不許我勞累,不許我生氣。」
悠然自從知道孟賚有「孟家男人活不過六十」的憂慮,已命人從泰安老家抄來了孟老太爺及其父、祖父,老年病重時的各種記錄,這三人的症狀全都是腹部悶脹,噁心、嘔吐,食慾明顯減退,右上腹隱痛,乏力、消瘦,大夫的診斷全是肝臟受損,肝病多由飲酒、勞累、生氣、飲食不當引起,悠然已跟孟賚說過八遍:酒不能多喝,氣不能生,不能太勞累。還列了一個食譜出來,油炸、燒烤、辛辣、生冷之物,不許吃。
孟賚表面上板著臉「小孩子家家的,管起大人了?還這般囉嗦。」心裡卻很受用:到底是閨女跟爹娘貼心。
「我早就說過,悠兒的事,不勞你費心。」孟賚舊話重提,「如今我還是這句話。只盼你莫再生事。」
鍾氏漲紅了臉,「她是老爺的閨女,難道不是我閨女?說起來只有我才是她名正言順的母親!我還不能管她了?」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長我育我,顧我復我,出入腹我。」孟賚溫和的聲音吟誦《蓼莪》,「太太可知道怎樣才叫做母親?疼愛孩兒,撫養孩兒,教導孩兒,這方是母親。」
你不高興時把庶女扔一邊不管不問,高興了使人去亂管亂問,算什麼。
鍾氏氣咻咻扭過頭,不說話。孟賚用冷漠的目光看了她一會兒,溫和說道「太太要記下了,我悠兒已經長大成人,她為人處事極有分寸,她的事,不勞太太費心。」
鍾氏想賭氣不理,卻又不敢,只好胡亂點了點頭。孟賚聲音溫和又堅定,「太太可記下了?」鍾氏低聲道「記下了。」
見孟賚抬腳要走,鍾氏忙上前抓住他,「老爺不去書房了罷,我一個人害怕。」一個人睡,屋裡再怎麼香,再怎麼暖,身子也是冷的。
孟賚很是無奈,「公務繁多,沒法子。」見鍾氏有悻悻之色,微笑道「我倒是想辭官不做,那時便無事了。」
鍾氏呆了呆,辭官不做?那怎能成,他如今是正三品官員,自己遲早有一日能做「夫人」,若他辭了官,自己怎生出門交際應酬?有誰會理會一個丈夫沒官職的女人?
孟賚再走,鍾氏便沒再開口挽留,由得孟賚施施然去了。
孟賚到了書房,安安靜靜思想起近日朝堂形勢:西北有旱災,西南苗人作亂;中原匪患;浙東倭寇;本來已是不安寧得狠,貴州副總兵馬厚梁突然上了份摺子,提議重設大都督府。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摺子一出,舉朝譁然。本朝只在太祖初期設立過大都督府,由大都督總攝中外軍事。後來太祖改大都督府為五軍都督府,分了軍權,自此,少有武將能對朝廷形成威脅。
這馬厚梁,也是身經百戰的常勝將軍,他曾跟隨阮大猷打過羌人,跟隨俞聲打過北戎,跟隨鍾元打過苗人,也跟隨張並打過韃靼。每次出征,作戰都很勇猛,每每殺敵無數。
這摺子一出,皇帝雖不動聲色,但看阮大猷、俞聲、鍾元、張並等人的目光,多了份審慎。
本朝一向是重文輕武,只要不打仗,武將在朝堂上鬧不出什麼來。這馬厚梁,究竟是出於什麼意圖,上這麼份摺子?對張並會不會有什麼防礙?孟賚思慮再三,不得要領,只得吹熄燈火,睡下了。
張並、悠然夫妻,渀佛生活在世外桃園一般,不理世事,晚晚膩在一起,張並絮絮跟妻子、肚子裡的寶寶說話,他的故事越講越好了。
「寶寶愛聽呢,你看,他本來亂蹬亂踢的,你講完故事,他安靜了。」悠然笑咪咪,誇獎張並。見他面有得色,又加上一句「我也愛聽!」
張並把臉湊了過來,悠然在他臉頰上用力親了兩口。張並很大方的加倍回吻了,又親了親肚皮,「還有咱們寶寶。」其樂融融。
張並又開始招募少女親兵,還專程從華山派接來幾名女弟子,傳授親兵功夫。悠然笑他小題大做,「我整天呆在家裡,用什麼親兵呀。」張並一臉正經,「不光是你,咱閨女生下來,也要有親兵。」
見悠然似有不屑,張並扳著她的臉,跟她講道理,「花園裡的花有沒有用?除非要入藥,否則沒用罷?那咱們為什麼還要種?好看呀。親兵甭管有沒有用都是要有的,至少帶出去威風、好看。」
這原本沉默寡言的男人,還學會強辯了,悠然大樂,「花園裡的花不能白種呀,咱們明兒便去看花!」
次日二人還真是去花園看花了,悠然倚在丈夫寬厚溫暖的懷裡,指指點點,「迎春花真喜氣」「臘梅有風骨」「還是玫瑰嬌艷」,無論她說什麼,張並都附合她,這時卻微笑道「玫瑰哪裡嬌艷了?沒有我媳婦兒嬌艷。」
越來越會說話了,悠然為了表示鼓勵,滿口誇獎不說,晚上更是親吻加甜言蜜語,哄得張並飄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