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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56:42 作者: 春溫一笑
季筠聽丈夫聲音平緩無波,略略放心,拉著他商量,「咱們做哥嫂的,總不能看著妹妹犯糊塗不管。四妹妹這麼著,該怎生勸勸她才好?」好好的小日子過著,何必生事。再說安然一人出什麼紕漏,連累的是孟家全家。
孟正宣溫和說道「這卻不用咱們操心,自有爹爹舀主意。」老爹已是知道這事了,下午晌已是命安然去了書房,父女二人秘談了半下午,該說的話,老爹肯定已是說了。安然一向乖巧省事,老爹勸勸她便好,她會明白的。
「如此甚好。」季筠鬆口氣。出了門子的姑奶奶,也是孟家的責任,也是大意不得。
安然回李家後悶悶睡了兩天,李澤很是擔心:妻子又不許他請大夫來瞧病,只說歇息歇息便好。這樣下去如何得了。
侯夫人高氏皺眉,「這都快過年了,她可別這時候真生了病,晦氣!」話傳到李澤耳中,未免又生了場閒氣,更加堅定的想分家。
這日安然精神略好了些,李澤興沖沖抱來阿菁,「乖寶貝,叫娘,叫娘啊。」她才三個多月,哪裡會叫人了,這傻子。安然橫了丈夫一眼,伸手抱過女兒,哄她玩耍。
她笑了,她笑了。安然低頭逗弄小女兒,眉目溫柔,嘴角含笑,此情此景,李澤心滿意足了。
晚上,哄阿菁入睡後,安然舀出一張宣紙,呆呆的看了半晌。只見上面端莊清秀的字體,寫著晏殊的一首《臨江仙》:
一向年光有限身,
等閒離別易**。
酒筵歌席莫辭頻。
滿目山河空念遠,
落花風雨更傷春。
不如憐取眼前人。
「這字寫得真好!」李澤湊了過來,誇獎道。他是武將出身,只粗通文墨,也不知道這首詞是什麼意思,只知道字寫得很好看。
「爹爹親筆所書,自然是好。」安然微笑道,「他喜愛書法,心摹手追,練得一筆好字。上回咱們回去送節禮,爹爹專門寫了送我的。」
「要你跟著好好練字麼?」李澤笑道,「其實你字寫得很是不錯,絹秀好看,比我強太多了。」他只會舞刀弄槍,舀起筆來可是不行。
「是啊,」安然點頭,「爹爹總說,女孩兒家字要寫得好看才行,字如其人嘛。」那麼寵愛悠然,也是逼著她天天練字。雖然悠然練來練去也練不好。
「等咱們阿菁長大了,你教她寫字罷,咱們阿菁這麼聰明,肯定能寫好!」李澤提起愛女,眼睛咪成一條縫。
安然但笑不語。不如憐取眼前人,不如憐取眼前人。老爹這是開解自己呢。回了趟娘家,惹出場麻煩事,老爹沒打沒罵沒發脾氣,只寫了這首詞,讓自己憐取眼前人,好生過日子。
「安兒的心事,爹知道了。」孟賚嘆息,「即便是爹爹,年輕時也想過一些人,一些事,只是,空想想罷了。安兒,人生不如意事十常□,你是聰明孩子,不可鑽牛角尖兒。」
安然伏在父親懷裡輕泣。孟賚勸她「忘了吧。否則,與前事無補,與後事無益。安兒,你要相夫教子好生過日子,爹才放心。」
「我知道,我都知道。」安然哭泣不己,「可是他那樣痴痴望著我,我,我心都碎了。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他也……」兩個人互相喜歡啊,怎麼就錯過了呢。
孟賚變了臉色。他眼神銳利,直視安然,慢吞吞說道「一個男子,若真喜歡一個女子,會不惜一切代價,傾自己所有,三媒六聘,娶她為妻,與她長相廝守。而不是在若干年後,在一個沒人看見的角落裡,痴痴看著她。」
安然聞言愣了很久。呆呆的跟著李澤回了家,悶悶睡了兩天,終於想明白了。老爹沒騙自己,真的是這樣。
曾經,「玉人」鍾煓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樣,對安然來說遙不可及,安然只有在做夢的時候才敢想他。等到安然嫁了人,生了孩子,某天驀然相遇,見他痴迷溫柔的盯著自己,一聲一聲叫著「表妹」,安然內心深藏著的感情爆發了。一向隱忍的她,眼神也狂熱起來。
可是,水冰心一出現,鍾煓便聽話的跟她走掉了,只留給安然一個背影;孟賚一席話,又徹底打消了安然的幻想:他哪裡是真心喜歡你,真心喜歡一個人,不是這樣的。
李澤哪裡知道妻子的心事,還傻呼呼計劃著「等分了家,咱們把我姨娘接了去,也把你姨娘接了去,一家五口人,和和氣氣過日子。」
安然的思緒一下子回到現實。把他姨娘也接了去?那可不成。他那個親娘,極其戀子,又不喜歡女孩,自己的家裡,不能有不喜歡阿菁的人!不能有地位超過自己的女人!
該怎麼不著痕跡的,把他姨娘留在侯府呢?安然靠在李澤寬厚溫暖的懷抱,暗暗思量著。
吉安侯府。
鍾煓和水冰心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一切照舊。鍾煓白日忙五城兵馬司的公事,晚上回家到長輩處請過安,便回房陪老婆,哄孩子。
這日,鍾煓忽帶回一個小姑娘,雀兒,十四五歲年紀,嬌嫩得像剛抽出的柳條。「巡城時遇到的,無家可歸。咱們收留了她罷。」
水冰心微笑道「好。」一句多餘的話也不問。
不管外表多麼淡定,其實水冰心心中已是起了波瀾。這雀兒,跟阿悠真的太像了!怎麼會這麼像呢。原來懷疑他曾和安然有過情愫,錯了,原來是阿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