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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56:42 作者: 春溫一笑
「真的是向曦?」悠然不相信似的,微微皺眉,這向曦究竟何許人也,竟能說動張銘這樣優柔寡斷缺乏主見的男人,做出落髮為僧的決定。
雖說人生常有苦難,「三界無安,猶如火宅,眾苦充滿,甚可怖畏。」雖說人生有種種不如意處,但真要跳出紅塵做個了斷,是需要勇氣和大智慧的,古語「出家者,大丈夫之事,非將相之所能為也。」可見出家有多麼難。更何況張銘又不是一個有魄力有決斷的人。
孟賚板著臉,他心裡一直氣不順。前日,悠然一聽到張銘出家的信兒,首先便是懷疑老爹暗中出了手,目光灼灼,盯著孟賚問「爹爹定是知道他為何要出家了?」
你爹有這麼缺心眼麼?孟賚白了女兒一眼,沒好氣兒,「我如何知道。」
悠然長長出了口氣,「爹不知道,甚好,甚好。」老爹時常教訓女兒女婿,這個倒無傷大雅,反正張並渾不在意,還很受用;可若是干涉張家家事,就太過了。血緣是個很奇妙的東西,張並不管再怎麼對張家不滿,怕也是不許旁人對張家做什麼。
悠然內心對張銘是不滿的,但從未想過對張銘出手。夫妻間哪能真的親密無間,也是要保持距離,也是要互相尊重的:尊重他的父親,尊重他的家人。
你小孩子家都能想到的事,難道老爹會想不到?難道老爹做事會沒有分寸?孟賚氣咻咻瞪了寶貝閨女兩眼,出門去細細打聽,務必要弄清楚張銘出家因由。
這事其實很好打聽:張銘出家前一天還好好的,一切如常;出家當天他只見過一個人,就是向曦。巳時向曦登門拜訪,只呆了半盞茶的功夫;未時張銘已到了戒台寺,鐵了心要落髮。
「向曦說了什麼呀。」悠然很是好奇,只有半盞茶的功夫,說了什麼話啊,這麼管用。
孟賚淡淡道「我哪裡知曉。」悠然自作聰明,說道「我猜,向曦定是跟他說:你閨女兒子我來照顧,你放心吧;不過我們的婚禮上,希望不要看到你。」張銘牽掛嬌女弱兒,有什麼法子能既不出現在女兒婚禮上,又不惹人非議呢,出家。
「他也可能說,張意張念包在我身上,只要你不連累他們,他們便會平平安安。」悠然繼續猜。
孟賚閉目養神:自己養的這是什么女兒,小腦袋瓜里都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卻聽得悠然綴綴道「不管怎麼說,他一定是為了張意張念,可不會是為了張並。」
孟賚睜開眼睛,慢吞吞道,「自己親手養大的兒女,情份自是不同。你小時候爹爹餵你吃飯哄你睡覺,親自教養,便多疼你些。」張意張念是張銘一天天看著長大的,張並可不是。
悠然吐舌,看來外放三年,做了三年的獨生女,好處一直延續到自己成年!
孟賚吩咐女兒,「莫想這些有的沒的,好生將養身子是正經。不可思慮太過。」悠然後知後覺的想到前日自己曾冤枉過老爹,理虧,心虛,乖巧聽話的連連點頭答應。
孟賚見悠然聽話,微笑著起身離開。安然已是平安生下一女,欣然、悠然都先後有了身孕,日子都平安順遂,做爹的也算是能放心了。唉,只是可惜,嫣然一直沒信兒。
下回約會時孟賚跟黃馨發牢騷,「當初我便是不想答應這門婚事,一則那時悠兒年紀尚小,二則魏國公府將來定會有麻煩。果然,悠兒日子過得好好的,都是魏國公府,屢屢生事。」
黃馨笑吟吟不以為意,「不論阿悠嫁了誰,都會有夫家,都會有煩惱。」哪個男人也不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會沒爹沒娘,沒牽沒掛。
「你是不知道,那些公侯人家,有多少爛污事。」孟賚嘆道,「若是清貴文臣,家中便乾淨不少。」
黃馨抿嘴笑道「老爺怎麼忘了,清貴文臣家中,哪會看得上庶女?清流士林,最重規矩禮法,阿悠只會吃虧,占不到便宜的。」
咦?孟賚對自己這愛妾立時刮目相看,怎麼連她都開始有見識有見解了?難得啊,難得,美人如玉,盈盈解語,想不到自己活了大半輩子,臨老臨老,身連居然能有這麼位又美又慧的佳人相伴。年輕時候的夢想終於實現了!孟賚緊緊抱住眼前人,久久不肯放開。
至夜方回孟宅。回去後便被鍾氏拉著不依,「偏心!欣兒也懷了身孕,怎不天天去看她?!」
孟賚心情正好,眉目溫存,攬過妻子輕言軟語,「欣兒家中有婆婆呢,咱們去的太勤,渀佛信不過婆家似的,卻是不好;悠兒獨門獨戶沒有親長照應,自該我多操心。好太太,為夫說的有沒有道理?」
鍾氏久不和丈夫親熱,此時又驚又喜,自然孟賚說什麼就是什麼,並不反駁,只靠在丈夫懷中詢問「我本打算明日去公主府看欣兒,依老爺這麼說,還去不去啊。」
「去,」孟賚笑道「既已定下的事,何必再改。只是往後太太莫去得太勤便是。福寧長公主性情寬厚,不會說什麼,咱們欣兒可還有妯娌呢。」公主府又不止欣然一個嫡親兒媳,大公子任岩的妻子方氏,已是育有兩子一女。
鍾氏笑咪咪應了。次日到了福寧長公主府,格外喜笑顏開。福寧長公主見狀也是高興,「親家太太越發精神了。」
二人正說笑間,有宮女來稟報「奉長公主殿下召,阮姨娘來拜見。」福寧長公主歉意對鍾氏道「家中有些事體,怠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