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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56:42 作者: 春溫一笑
悅然攬過悠然嘆道「原來還是小孩子呢,只會跟在姐姐後面,姐姐讓做什麼就做什麼,現在可好了,能獨當一面了。」
孟正宣正色道「辛苦五妹妹了。」悠然吐吐舌頭,「不辛苦,我可喜歡做這個了。」她調皮的樣子逗笑了三人,雖不大放心,也只得各自去了。
顧氏是個外表敦厚的中年女子,看上去很可信,很可親,她坐在孟贇旁邊,對孟贇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樣,對悠然很慈祥,悠然肚子裡好笑,面上卻不顯,一派天真的跟這夫妻二人請安、報告孟賚的情況,「父親一大早就上衙門了,看樣子是無事,唐大夫說以後不可動氣,要好好將養。」孟贇忠厚的臉龐上浮上絲欣慰的笑容,「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顧氏微笑道「我就說了二爺定會無事,偏大爺兄弟情深,擔心得很。」
「大爺」「二爺」,這稱呼,悠然真想沖顧氏翻個白眼。
孟贇知道悠然和孟正宇一樣學做時文,一時技癢,考校悠然,「子謂顏淵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如何破題?」
「聖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微示之也。」悠然微一思索,已脫口而出。
孟贇本是一時性起,卻料不到小女孩兒反應這麼迅速,凡破題,無論聖人與顏淵之名,均須用代字,女孩兒用能者二字代顏淵,明破行藏,暗破惟我於爾。
孟贇興致濃厚起來,「如何承題?」
「蓋聖人之行藏,正不易規,自顏子幾之,而始可與之言矣。」悠然正色道。
才思如此敏捷!孟贇愣了一下,難不成這小姑娘真是家學淵源,二弟是探花郎,連他的小女兒都精通時文?寬哥兒從小自律,從小用功,可未必有她破題破的快,承題承的巧。
「五丫頭不愧是探花郎的女兒。」孟贇感慨。
悠然抿嘴笑,「哪裡,都是孫先生教得好。」
孟贇怦然心動,「孫先生,就是晨戊科狀元郎杜睿的授業恩師?」
悠然點頭微笑,「是。也是壬申科二甲傳臚虞嘯的啟蒙老師。」
其實孫先生的學生不止這兩個,考上進士舉人的也不止這兩個,不過這兩個學生名氣最大,清流士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孟贇怔怔的出神,顧氏在旁邊冷眼看著,知道丈夫心中所想,思忖片刻,溫和的問悠然「孫先生只教你和小宇二人?」
悠然一臉的天真,「不是啊,還有大哥。孫先生教時文就我們三個。」嫣然、安然、欣然不過是上午去旁聽,功課好與不好,孫先生一概不管。
這位孫先生,他不會同時教超過三位學生,寬哥兒想拜他為師怕是沒戲,顧氏心中不免失望,面上卻絲毫不顯,只溫和慈祥的跟悠然說著閒話,她出身世家大族,涵養功夫十分到家,喜怒不形於色,悠然笑眯眯的陪她說著閒話,心中對她這涵養功夫倒也有幾分佩服。
那句老話是怎麼說的,沉住氣不少打糧食。
悠然靈機一動,誠懇請教道「大伯父是一縣的父母官,大伯母是一家的當家主母,想必都精通農事。侄女有個小莊子,該如何打理,還求大伯父、大伯母指點指點。」
孟贇回過神來,好笑的看著悠然,「五丫頭還有個小莊子?小女孩還喜歡管種地的事?」
悠然紅了臉,「父親說,孟家以耕讀傳家,我朝更是以農為本,這農事不可不知,不可不學,我們兄弟姐妹人人都分有一個小莊子,以一年為期,要看誰的莊子產糧最多,產糧最多的父親有獎賞。侄女有些好勝,卻是想贏這個彩頭。再說了,不定哪天就回泰安種地了,莊子上的事可不能不知道。」
孟贇吃了一驚,「回泰安種地?這是從何說起?」
悠然天真的說道「不知道啊,昨晚父親摸著我的頭,問我如果他不做官了,回到泰安去種地,我可吃得了這個苦,我說可以啊,只要跟著自己爹娘,到哪裡都行,種不種地,打什麼緊?」
孟贇心中又氣又怒,昨夜老二被逼到那般地步,又對悠然說出這番話,老太太到底說了什麼,以至老二居然會……..
鍾氏憐愛的拉過悠然,「傻孩子,你父親偶爾感懷,說說而已。好好的剛到新衙門,正是順風順水的時候,為什麼不做官?莫瞎想。」
悠然乖巧的點頭,「大伯母說的是。昨夜父親說話我含含糊糊的我都聽不懂,什麼忤逆不孝,什麼私德有虧,也不知是說誰。」
顧氏臉色一變,悠然只覺小手有些疼痛,敢情顧氏忘記還拉著悠然的小手呢,瞎用力,激動成這樣?看來是她的傑作了。悠然想到孟賚對自己素來寵愛,做官勤懇做人謹慎,卻被孟老太太逼得昏倒(或裝昏倒),原來是面前這個女人慫恿挑唆的,不由心中惱怒,眼中帶著淚水嗚咽道「大伯母,你捏的我手好痛,唔唔唔……..」
顧氏回過神,心中暗罵這小庶女如此不留情面,忙溫柔的給悠然又是揉手又是哄勸,孟贇在旁皺著眉頭「怎地這般不小心?小孩子手這麼嫩,你捏她做什麼?」
悠然從顧氏懷中掙脫出來,跑到孟贇身邊,拿出跟孟賚撒嬌的架勢對付孟贇,「大伯伯,我手好痛,大伯伯看,都紅了,唔唔唔……..」
孟贇看著悠然的小手,真的是有紅印,不由瞪了一眼顧氏,顧氏慚愧的低下頭。
孟贇笨手笨腳的哄著悠然,「大伯母不是故意的,小五不哭了。」悠然點頭,「嗯,我不哭,大伯母為什麼捏我呀,是不是我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