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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56:42 作者: 春溫一笑
社會穩定繁榮,受益最多的是富人和有產者,他們理當為此多付稅款;孟家母慈子孝,兄友弟恭,三房人都受益,但受益最多的,無疑是孟賚,他官至從三品,官聲很重要,家庭是否和睦對他影響極大,如果為了維持美好形象而付出些許代價,其實是值得的,大房三房也正是吃准了這一點。
大房三房的想法悠然可以理解,但大房三房的做法悠然非常鄙視。先不說三兄弟早已分家,分家單上清楚寫著「自分之後,無論誰好誰歹,或財發萬金,均不准爭競」,單說孟家二房的財富從何而來。如果二房的財富全靠孟賚或主要靠孟賚,大房三房這均貧富還算有些由頭,但二房的財富大半是鍾氏帶來的嫁妝,不管講律法,還是講人情,沒有謀算媳婦嫁妝的道理,吉安侯府陪嫁給鍾氏的十里紅妝,是給人家女兒和外孫的!所以大房三房的做法,完全沒道理。
尤其是在這麼多年來二房獨力擔起贍養老太太、撫助三房責任的情況下,大房三房的做法就更加顯得無恥,用卑鄙齷齪來形容都毫不過份。
只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大房三房境況差,便不怕壞了名聲出乖露醜,二房卻是賭不起,輸不起,孟賚清貴文官,名聲上不能有一絲污點。
「看來,是要如他們所願,均均貧富了。」孟正宣悵然道。
悠然諷刺的笑笑,中國五千年的歷史,不就是一部充滿妥協和忍讓的歷史?孟家三房人之間貧富差距過大,已經成為強大的不安定因素,大房三房人心不足,為了穩定人心,保持家庭和諧,勢必要均均貧富,只看這貧富如何均法。
孟正憲挑眉反對,斷然道「不均!做什麼這麼慣著他們?」到底是年輕氣盛。
悅然柔聲道「爹最重情義,怕是捨不得大房三房吃苦。」
這是一個宗法社會,家國同構,家族對個人的影響巨大,孟贇和孟賚是親兄弟,「兄弟者,分形連氣之人也」(《顏氏家訓.兄弟》),血濃於水,哪裡能夠不管不顧的?
只不過,大房三房可以漫天要價,二房也可以就地還錢。均貧富有很多種方式,就連設粥棚施粥都可以視為均貧富的一種呢。
「大伯母對大伯父時時處處溫柔順從,可她的眼神很堅定,顯見得是個外柔內剛、有主見的女子,絕不會對夫婿唯唯諾諾惟命是從,我猜,大房實際當家做主的,是大伯母。」悠然慢慢說著自己的猜測,越說越覺得自己猜的很準,其餘三人想想也覺有道理,「三嬸只是小打小鬧占些小便宜,大伯母出身樂安顧氏,世家大族的女子,眼界就高了,仨核桃倆棗的,她可不放在眼裡,這就要費些思量了。」
首先,降低她的期望值吧,悠然無奈的嘆氣。
要說顧氏也是個悲催的女子,樂安顧氏是山東大族,開國至今一直赫赫揚揚,人才輩出,出過一個閣老,兩個侍郎,四品官五品官無數,但樂安顧氏有個很大的特色:非常嚴重的重男輕女,家族只著重培養男孩,女孩不過是普通教養,循規蹈矩的長大,出閣時嫁妝不會豐厚,出閣後家族也不會栽培女婿。顧氏的出身並不比鍾氏差太多,可她從娘家什麼也得不到,既沒有十里紅妝的陪嫁,也沒有娘家對夫婿的扶持,她很不幸嫁了個老實卻沒用的男人,所以,生活每況愈下。
第一次交鋒,能降低她的期望值就算達到目的,如果能試探出她的底線就更好,悠然心裡這麼打算著,跟孟正宣等三人慷慨請命,「我先去探探底細。」
孟正宣臉一板「自然是大哥去。」悠然提醒他「大哥哥,大伯母那裡,還是女孩子去說話方便。大姐姐就要出閣的人自然不便露面,那就只剩下我了呀。」
悅然抿嘴笑笑,「就讓五妹妹去吧,這小機靈,人小鬼大,她去怕是比我去還強些。」孟正宣還想再說什麼,悅然指指桌上的幾張紙笑道「大哥看看,這一條一條分析寫的多清楚,她心裡必是有數的,大哥放心吧。」
孟正宣帶些歉意的望著悠然,「論理,該是我做大哥的護著弟妹才是。」悠然笑吟吟道「大哥平日最是愛護弟妹,我豈有不知道的?很該讓我去,橫豎我年齡小,就算說錯什麼話,想必也不妨事,大伯母也不能跟我小孩子計較。我如果不成,再請哥哥姐姐出馬。好在老太太剛被嚇住了,可以消停幾天,咱們不著急,慢慢來。」可也不能太慢,務必在悅然出閣前擺平,不然還真怕悅然婚禮前再出妖蛾子。悅然是個好姑娘,要讓她順順利利的出嫁呀。
四人議定後各自散去,悠然回到含芳軒,嚇了一跳,黃馨哭得眼睛像桃子一般,抽抽噎噎的問道「好孩子,你爹爹,他怎麼樣了?」悠然忙跑過去抱著黃馨好一番安慰,信誓旦旦的保證「爹爹沒事」,直哄了黃馨半天。
待哄著黃馨睡下,悠然仰天長嘆:果然是老婆多了好嗎,看鐘氏和黃馨,一個兩個都為孟賚牽腸掛肚的?不公平呀,男人可以同時愛不止一個女人,女人卻只愛一個男人。
次日清晨悠然懶覺也不睡了,一大早跑去書房看孟賚,孟正宣、孟正憲、悅然也早到了,孟賚看著兒女分明是擔心自己,心中感動,笑道「爹沒事,你們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
四人見孟賚臉色很好,也略略放心,先送孟賚去了衙門,回來後悠然笑眯眯的說「大哥明年春闈要緊,快去國子監讀書吧;大姐要備嫁;二哥去西山大營練兵吧,我在家裡練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