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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56:42 作者: 春溫一笑
    悠然看到張恕過來,聲音壓的低低的跟他商量要下水撈魚,張恕斷然拒絕「不行!回去如何跟孟伯伯交待?!」看樣子根本沒的商量,悠然瞪他一眼,自顧自氣哼哼的釣魚,卻是半天一條魚也釣不上來。

    張恕耐心的哄勸「五妹妹,哥哥我長這麼大,都還從來沒有下水撈過魚呢,五妹妹這麼嬌貴的小姑娘,就更加不能了。」安寧在旁聽的撇嘴,扭頭看了一眼,悠然氣鼓鼓的坐著,小臉繃的緊緊的,陽光下她湖藍色錦緞褙子明亮鮮艷,襯著她的肌膚如玉般晶瑩,竟然是半透明的。

    安寧愉快的笑了,她歪著頭,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孟五姑娘,剛才我姐姐請教你的問題,你都沒有答覆她呢。」

    安靜唬了一跳,要是讓父親兄長知道她對客人這麼發難,可不是玩的!她對安寧使著眼色,安寧視若不見,繼續甜甜的對悠然笑著,等著悠然的回答。

    張恕見有人打岔,趕忙接上,「哦?什麼問題啊?」安驥手握漁杆,也閒閒的問道「是啊,我好像還聽見什麼顧左右而言他,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呢?」

    悠然自顧自的生氣,也不理人。安寧眼光閃了閃,說「姐姐請教孟五姑娘一個問題,孟五姑娘沒有答覆呢。姐姐問的是,本朝律法,若髮妻生有嫡子,則庶出子女一律充作奴僕,不知孟五姑娘以為此律法如何?

    安驥和張恕盡皆愕然,明明知道悠然是庶出,問這樣的問題,這這這,也太無禮了些!更何況,旁邊還坐著一個張並。張恕沉下臉,「安姑娘請慎言!」安驥怒斥道「胡說些什麼!」

    安靜這時倒光棍起來,昂頭道「律法確是如此,我沒有說錯!」安驥氣的手腳冰冷,回頭想對張並解釋些什麼,卻見張並依舊專心致致的釣魚,好像沒有聽到一樣。

    悠然清清冷冷的聲音響起,「本朝律法十分寬厚。我天朝一向稱妃妾所出之子為庶孽,庶孽的地位低於嫡子,也僅僅是低於嫡子,並不類於奴僕,天朝史上只有五胡亂華的那一段,嫡子曾把庶子當作奴僕使,卻被後人批評的很厲害,不兄不悌,不足效仿。若像外邦的高麗王朝,貴族與良民出身的妾侍良妾所生的「庶子」、「庶女」為中人,貴族與賤民出身的妾侍賤妾所出的「孽子」、「孽女」為賤民,本朝律法可沒有規定庶出子女為奴籍,說到底,天朝是從父法,嫡子女也好,庶子女也好,社會地位都和父親屬於同一階層。」

    眾人靜默了一會兒,安寧見悠然神色平靜,絲毫沒有氣急敗壞,也沒有難堪難受,而張恕看她的目光更加關切,心有不甘,輕笑一聲,柔聲道,「依孟五姑娘這麼說,庶出子女不入奴籍,就不是奴僕了?那律法規定充作奴僕豈不是沒道理了?」

    悠然死死的看了安寧兩眼,這安三姑娘真是奇怪,安伯伯為人不拘小節,但極正派,安伯伯家裡並無庶子庶女!這安寧是抽什麼瘋呢?

    悠然微笑道,「充作奴僕?充作誰的奴僕?若說充作生父嫡母的奴僕,這還用說嗎?誰家的子女不是父母的奴僕,除了服從之外還要孝順。安姑娘出身世家大族,知書達禮,請問安姑娘,當今聖上可是明君?」

    安寧愣了愣,這怎麼扯到聖上是不是明君了?忙道「當今聖上自然是明君。」誰敢說不是,誰也不敢說不是。

    「今年元旦大朝會上,聖上一手拉著太子,一手拉著吳王,命他們兄弟二人日後定要相親相愛,互相扶持,太子生母是皇后,吳王生母是秦貴妃,一個是嫡出一個是庶出,請問安姑娘,是依聖上所言他們應該相親相愛互相扶持呢,還是嫡待庶為奴?」悠然虛心請教著。

    「自然是依聖上所言。」安寧一點也不敢怠慢。「看來安姑娘也同意,異母兄弟之間應該相親相愛互相扶持了?那又何來奴僕之說。」悠然微笑著說完,繼續釣魚。

    安驥的眼光好像要殺人一般凌厲,安靜、安寧在兄長的目光威攝下敗下陣來,低頭不語。

    張恕心中歉疚,他見安寧笑盈盈的開口,實在料不到會問出這麼令悠然和張並尷尬的問題,抱歉的看看張並,又抱歉的看看悠然,不知所措,半晌,憋出一句「五妹妹,下河撈魚真真是不行的,要不哥哥帶你上樹掏鳥窩?」

    悠然放下漁杆,大聲道「好!」眼中興奮喜悅的光芒令張恕也心生歡喜,兩人站起來,吩咐跟著的人準備上山林去。張並放下漁杆,客氣的對安驥說「安兄陪兩位世妹釣魚吧,我和唯恕帶五姑娘上山林去。」安驥緊忙應了,看三人漸漸走遠,狠狠瞪了兩個妹妹一眼,見旁邊僕婦眾多,也不能開口訓斥,只能回去再說了。

    張恕一路走一路哄勸悠然,自告奮勇把五妹妹帶出來,本來是讓她好好玩,結果安家姐妹弄了這麼一出,白白讓她不開心一場,又實在不能答應她下河撈魚去,上樹,應該還行吧,以前在廣州也帶他上過樹,孟伯伯也沒反對。

    悠然笑吟吟的說「唯恕哥哥,我沒事,你不用哄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張恕笑話她「什麼不是小孩子?你就和阿憇一樣,全是長不大的孩子。」

    「那是因為有人疼愛有人寵著,若沒有,早成大人了。」悠然不以為意的說。

    「五妹妹穿的這麼漂亮,怎麼爬樹呢?」張恕突然想到一個技術問題。「要不回去換衣服吧。」

    一直沉默的張並緩緩的開口,「不必。」張恕疑惑的看看張並,「兄長?」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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