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進屋看見顧家的老少皆聚在屋子裡，這裡除了顧家人還有兩個老人。

    一個是中醫世家出身的老蕭，還有一個是暴躁老頭孫忠，這時他們愛人還沒有跟著過來，大概過了年，局勢越來越緊張，他們的家人會陸陸續續下放到這裡。

    這些顧家人蘇清瑤很熟悉，畢竟共同生活過，在蘇清瑤心裡，顧家的這些人都如同她的半個家人一般。

    下放到孟河大隊的顧家人有顧爺爺顧思慎，奶奶施昆玉，老三顧景慎，顧景慎的四妹，五弟，六妹。

    顧景慎的大哥夭折，二哥和父親母親下放到北疆去了。

    顧景慎的三叔一家則被下放到了北大荒，而他的二叔因為揭發顧家有功便留在京城。

    「施奶奶，顧爺爺，我先回去了，有什麼事情你們可以再去村里叫我，施奶奶記著一定要靜心修養，不要動怒發火。」

    「嗯，丫頭，你坐會兒再走吧吧！」施奶奶很喜歡處事不驚，落落大方的蘇清瑤，有些不舍的挽留。

    「不了奶奶，家裡人還等著，改天我再來看你。」蘇清瑤叮囑完，不顧顧家人的挽留，就朝屋外走去了。

    顧景慎跟著出來了，手裡拎著一條兔子，這是他昨天剛獵回來的，還沒捨得吃。

    送到門口，顧景慎雙眸微斂，神色淡淡把兔子遞過來，嗓子低沉暗啞：「給你，回去煮著吃。」

    蘇清瑤搖了搖頭沒有接下，顧家都是老弱病殘，掙得工分很少，分的糧食根本不夠吃，這兔子肉就是一家的救命糧食，她怎麼會要。

    再說，她手裡握著空間，還能缺衣少食嘛！

    「你不是想吃肉了，野兔子肉很好吃。」顧景慎穿著破舊的軍大衣，收斂了一身戾氣，冰冷的眸子微微有些溫度。

    「不了，我要吃新鮮的，這個兔子你拿回去吧！對了，你等等。」想起施奶奶和顧明芸的身體，清瑤背過身子，手摸向包袱，瞬間包袱里多了十個玉米窩窩頭。

    這年頭白面饅頭很金貴，蘇清瑤怕他們不接受，只好退而其次，拿出玉米面窩窩頭。

    這玉米面窩窩頭是她前兩天偷偷在空間做好的，空間儲存東西不會發霉變質，她便蒸了很多預備著。

    這窩窩頭看著不起眼，實際上是玉米面摻著白面和蜂蜜做的，吃起來鬆軟香甜，比白饅頭還好吃。

    「這幾個窩窩頭，你拿回去。奶奶的身子虛弱，得吃飽。」

    顧景慎背脊挺直，神色冷漠疏離，身體無聲的抗拒，蘇清瑤才不理會這張冰山臉，直接把包袱塞到他的手裡，撒丫子跑開了。

    傍晚太陽落山了，晚霞渲染出瑰麗的色彩，遍地鍍上了一層金黃-色，十七歲的小姑娘逆著光，身影越拉越長，如同冬日暖陽照亮了他陰霾黑暗的世界。

    顧景慎幽深的眼底波瀾起伏，定定的在原地站著，直到身影消失了，他才提著猶如千斤重的包袱和兔子回去了。

    他剛進屋，顧明芸看見大哥手上的東西，疑問道：「大哥，姐姐不肯要兔子嗎？咦？姐姐的包袱怎麼忘記拿了？」

    顧景慎默了默，開口道：「兔子她沒要，這是她給我們的窩窩頭，明萱你去把窩窩頭熱上，五個其餘留著明天吃。」

    顧明萱心裡嘀咕，這個姑娘真會收買人心，她撇撇嘴解開包袱。

    猛然看見眼前一堆金黃的，散發著甜香的玉米窩窩頭，這……她遲疑一下，心裡有些複雜。

    包袱打開，玉米窩窩的香甜味四溢而來，眾人吸了吸鼻子，口水都被勾出來了。

    屋裡的人一時都唏噓不已，這年頭糧食比命值錢，一個小姑娘能這麼慷慨大方，真是難得。

    自從下放到這，燒水做飯的活計，就落在了顧明萱和奶奶身上，她們自小錦衣玉食，富貴慣了，哪裡會做飯？她們做的飯也就勉強能填飽肚子，味道就不能奢求了。

    這玉米面窩窩頭，玉米面磨得細細的，還摻著白面，最主要的是裡面放了蜂蜜，這甜香的味道比以前吃過的大白饅頭還好聞。

    「這窩窩頭……這個小姑娘怎麼送來這些？」顧思震皺了皺眉頭思索著，他們顧家同村裡的蘇家毫無瓜葛，這丫頭怎麼突然送來糧食。

    糧食可是活命的好東西，秋收分的糧食不多，能不能撐到夏收都是個問題，他們這些天只能喝稀粥，連乾糧都捨不得吃。

    每天喝稀粥勉強活命，有多久沒吃過飽飯，他們都數不清了。這小姑娘送來的窩窩頭真是太貼心了。

    更何況剛才小姑娘還救了老伴的命，就這份恩情，就重於泰山呀。

    「這姑娘人不錯，可惜太小了，說起來跟我們小四景希同年，就是咱們家落魄了，要不還能娶回來好好護著，哎……可惜了……」施奶奶閱人無數，她看蘇清瑤這個小姑娘眉目清正，醫術高超，是個難得的好姑娘。

    要是他們家還沒敗落，還能求娶，現在這境況可就難說了，總不能讓這麼好的姑娘跟著他們一起吃苦。要是顧家度過這次難，倒是能想一想。

    顧景希聽見奶奶的打趣，大小伙子一下子紅了臉，想起剛才白嫩清麗的小姑娘，他心裡並不反感，只是現在的成分，還是不要妄想了。

    顧景慎聞言眸子一暗，他甩甩頭苦笑一聲，把莫名的失落甩走：「你們去廚房熬點菜粥，我去把兔子處理了，晚上咱們就著玉米窩窩頭，吃兔子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