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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起莊堯的話：「他還有事情沒有完成，不會輕易放棄。」

    「你沒有完成的事，已經做完了？」慕寧幾乎是下意識地問。

    顧啟明一怔，莞爾道：「看來莊堯和你說過。」

    「他只提過一句。」慕寧說：「可是你不演戲之後，要去哪裡？」慕寧有一種第六感，顧啟明的這個決定，不但會讓他消失在熒幕上，更會讓他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不是死，而是去一個離自己很遠的地方，甚至也不能常聯絡上。

    顧啟明沒有順著慕寧的問題繼續回答下去，而是說：「慕寧，我接下來說的這些話，你好好記住。因為如果你沒有記住，給我打電話，我也是不會回答你的。」

    那個下午，顧啟明和慕寧說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記住林泰。二是，為了《愛你長久》的萊希，尋找一位變性人，與他共同生活一陣子。第三件事：若有任何瓶頸，尋求莊堯的幫助。

    慕寧對第三件事十分不服：「不會是莊堯給你錢了吧？」

    顧啟明又擺出那張熟悉的臭臉來：「你的感情生活我沒興趣，但既然我教過你，你就不能再回到之前那副半死不活的德行，丟我的臉。懂嗎？」

    「懂了，懂了。」慕寧說，「所以你到底要去哪兒？」

    顧啟明看向醫院外的夕陽，西山的輪廓若隱若現。

    他終究沒有回答。

    第五十章

    顧啟明宣布息影的那天，這個家喻戶曉卻低調得每年都有人問：「顧啟明還活著嗎？」「總覺得他死了，但是一查又活的好好的。」的名字，久違地上了熱搜和各版頭條。顧啟明沒有微博，簡星托媒體發布了顧啟明的親筆信。一百來字，簡短幹練，冷漠得和顧啟明給大眾的印象如出一轍。許多顧啟明的學生紛紛轉發，順帶發表一下對老師的感謝。鍾亦貞首當其衝。慕寧看得冷笑連連，想起片場那些事，不知人怎麼能虛偽至此，更加認同這娛樂圈沒一句真話。

    慕寧不想和他們爭什麼，就什麼也沒說，微博上發了他和顧啟明的劇本躺在一起的圖：「分享圖片」。

    事業粉們紛紛在這條微博底下打卡錦鯉，許願《極速風暴》大爆特爆。

    慕寧久違地有了休假時間，他兩天一去醫院打卡，直到被顧啟明勒令不要再來，再來就轉院。慕寧才不管那些，照去不誤。

    這天來的時候，顧啟明正準備出院。

    「才幾天就出院？您好全了嗎？」慕寧一邊給簡星幫忙，收拾著東西一邊說。

    「原本圖個清靜，不成想有個喇叭精兩天一次準時來嘮叨，不勝其擾，快點出院才是上策。」顧啟明道。

    慕寧充耳不聞，說起別的事情岔開：「對了，變性人我讓安娜幫我找了，但很難找哎。況且還要女孩兒，哪有願意和大老爺們住一塊兒的。又有各自生活。」

    顧啟明心道：「這又與我何干？」看著慕寧的神情又開不了口，想著再熬幾天慕寧就找不見他了，心有不忍，指點道：「有錢能使鬼推磨，這是個劣勢群體，有相當大一部分人經濟狀況不樂觀，你們多給點錢就是了。」

    慕寧若有所思，此時，身後的門又一次被打開。他還沒回頭，便聽顧啟明道：「莊堯，你來了。」

    「都安排妥了。徐平在樓下，您準備好知會一聲就可以。」莊堯步入房間，慢條斯理道：「您情況怎樣？」

    「你們要去哪兒？」慕寧問。

    莊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顧啟明，沒回答。

    慕寧吃醋了。要說蘇長清當初也和莊堯私交好，倒還能理解，畢竟蘇長清的經紀事務都是聚恆打理，但顧啟明就不同了。他的片約和經濟財產都是簡星握在手上的，和莊堯有什麼關係？要說相處，顧啟明那可是幾個月來和自己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怎麼總是和莊堯揣著什麼秘密似的。就像小團體，唯獨自己被排除在外。

    顧啟明道：「跟你沒關係。」

    慕寧氣的吹鬍子瞪眼，又不好發作。他瞪了莊堯一眼，後者淡然地朝他笑了笑。

    莊堯與顧啟明低聲交談，聲音細若蚊蟲嗡嗡，越是聽不清，慕寧就越是好奇。可是他拉不下臉去探聽，只是臉色鐵青地坐在一邊，兀自生著悶氣。

    半晌，莊堯的音調才恢復正常，道：「那我先走了，我還有點事。」

    顧啟明點點頭：「去忙吧。」

    莊堯走出病房門，下一秒，就聽慕寧說：「顧啟明，我哪裡比莊堯差啦？」

    顧啟明一臉疑惑地望著他。

    師徒二人大眼瞪小眼片刻，慕寧擺了擺手，道：「算了算了。」

    簡星在一旁收拾東西，見椅背上搭著一條深灰色羊毛圍巾。便道：「咦，慕寧，這是你的？沒見你戴過。」

    慕寧循聲看去，回答道：「不是我的，是莊堯的吧。」

    簡星將圍巾遞給慕寧：「他剛出去，你追一下。」

    慕寧翻了個白眼，抱怨道：「怎麼跑腿的活兒都是我在干。」

    身體倒是誠實，拿著圍巾追了出去。

    常艷雲也在這間醫院，所以莊堯最近常往這兒跑。今天過來送顧啟明出院，自然是要去看看常艷雲的。

    莊堯最近時常想，要是早些和母親捅破那層窗戶紙便好了。常艷雲是個很溫柔的人，莊堯來探望時，只是坐在床邊看書，很少與她說話，但莊堯卻可以在病房裡，在她的身邊，找到一種久違的平靜和充實。那是很早以前的慕寧在他身邊的時候，他才會感覺到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