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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12:48:10 作者: 肥鳥先行
康校尉家是經商的,奪下了鹽池鹽場後,五校尉就把鹽場交給他經營。
沙校尉笑著說道:「一個營在鹽池守著,就三危山的那些土匪,不敢攻打我們官軍駐守的鹽場。」
「不過這段時間鹽丁消耗的有點多,產量總是上不去。」
桀驁的吳校尉立刻說道:「這幫泥腿子肯定是偷懶了!要我說沙校尉就是太過於仁慈了!下次解鹽的時候再不足量,就砍了這幫泥腿子的腦袋!」
沙校尉安撫說道:「這燒鹽煮鹽也是技術活兒,鹽丁都砍了,這鹽場也就廢了,我想的是再從鹽池附近抓丁,只要做工的人多了,那產量自然就上去了。」
沙校尉一錘定音的說道:「這個方法好,就交給鹽場的張旅帥去辦吧。」
這下子到了最後一個議題,沙校尉先說道:「如今我們已經圍了刺史府,軍中多有殺了賈刺史的呼聲,大家怎麼看?」
這下子眾人沉默了,大唐畢竟還沒有完全崩潰,公然討論殺死上官,那可是謀逆大罪。
沙校尉咳嗽一聲:「我的意見,還是不要殺,賈公年長已經無力視事,家人又懦弱無能,只要看住了他,沙州城就是我們豆盧軍的。若是賈公死了,朝廷必然會委任新的沙州刺史,到時候說不定更難受。」
剩餘的四位校尉連連點頭。
沙校尉說道:「那就維持老樣子,封鎖控制刺史府,一切如舊。」
第七十章 天子無道
豆盧軍的五校尉希望一切如舊,但是事情發展往往不會遵循他們的意志。
豆盧軍雖然膽大,但不敢出兵圍住刺史府衙門。
畢竟賈思順在沙州近二十年,他撫恤百姓輕徭薄賦,在沙州城內聲望相當的高。
豆盧軍也只是在刺史府的出入口,派了幾個士兵看守,只是限制賈思順本人離開刺史府,對於刺史府的出入人員還沒那麼嚴格。
而沙州的民政,一部分還控制在刺史府的手裡。
大唐的制度,刺史府是城市內最後的一座堡壘。
在隴右道這種的邊境地區,每一座刺史府都是按照軍事碉堡的規制建造的。
在現實世界的歷史時間線中,沙州在吐蕃大軍的圍困下整整堅守了十一年。
而在沙州城被吐蕃攻下之後,刺史府內署官依然不願意投降,又在刺史府內堅守了半年。
這之後,吐蕃軍隊攻入刺史府,屠殺了刺史府內的官吏士兵。
不過在這個「遊戲」世界裡,慘劇還沒有發生。
偽裝成差役的崔濤,很快就混入了刺史府,見到了年過花甲的沙州刺史賈思順。
賈思順的反應卻在崔濤的預料之外。
他坐在書房裡,平靜的看完了建寧王的親筆書信,然後說道:「建寧王欲奪沙州?」
崔濤說道:「陛下詔令,讓建寧王為隴右道總管,節制隴右道各路兵馬。」
賈思順坐在胡椅上,背靠在椅背上問道:「朝廷除了一紙詔書外,可給了建寧王兵馬?」
崔濤搖頭說道:「無一兵一馬。」
賈思順又問道:「無兵馬,可有金銀錢帛?」
崔濤依然搖頭:「也無。」
賈思順摸著雪白的鬍鬚說道:「無一兵一馬,也無一金一銀,建寧王拿什麼來節制隴右道的兵馬?朝廷的大義嗎?」
賈思順咳嗽了一聲說道:「我願意奉朝廷的大義,但是豆盧軍都不願意奉我的大義,難道建寧王還能讓豆盧軍奉他的大義嗎?」
崔濤沒想到堂堂一州刺史,正二品的大員竟然說話這麼直接。
賈思順看著崔濤說道:「你是建寧王軍中長史?」
崔濤點點頭,賈思順說道:「若是二十年前,朝廷的詔令來了,刺史府要擺出香案,行大禮參拜接旨,朝廷一紙詔令要了我的腦袋,刺史府上下也無人敢不從,只會拿著我的腦袋覆命。」
「若是十年前,朝廷的詔令來了,我也會盡心盡力的迎接上使,縱使沙州上下怎麼怨,我也會將朝廷的旨意執行下去。」
「可是現在,朝廷的詔令來了,老夫累了,也乏了,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奉令了。」
崔濤看到賈思順疲勞的樣子,沒想到大唐的正二品大員,竟然會擺出這樣的姿態來。
賈思順看著崔濤說道:「我當年也曾經雄心勃勃,要在這隴右做出一番事業來。但是蹉跎二十年光陰,自問也算得上是勤政愛民,可崔長史,為何這沙州的日子一年不如一年?」
賈思順本來只是自問自答,卻沒想到崔濤卻說道:「自然是因為朝廷無道。」
朝廷無道?賈思順睜開眼睛,看著書桌對面的年輕的長史,讚嘆道:「果然還是年輕好啊,這等話兒我年輕時候可不敢說,你倒是說說,朝廷怎麼無道?」
「子曰:『天子有道,則天下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天子無道,則天下禮樂征伐自諸侯出』,如今天下泰半叛亂,藩鎮節度諸侯並起,自然是天子無道了。」
聽到崔濤這麼說,賈思順反而哈哈大笑起來:「沒想到建寧王麾下竟然有如此妙人,老夫若是年輕,必定要將你引為知己,不過如今我老了,當年和我暢論國事的故人,也已經死的差不多了,現在老夫再也沒有結交新朋友的念頭了。」
崔濤明白,賈思順這等在宦海沉浮了幾十年的老臣,絕對不會因為一兩句話就臣服建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