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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50:50 作者: 阿扶子
    李玦走了沒幾天,十二月就來了。算起來在一起已經兩個月,要說變化,紀雲清還是能感覺到的,無論真情還是假意,李玦對他似乎不像最初那麼帶著敵意了,他也已經適應李玦說話的腔調,算是各退一步,相處起來愜意許多。進入十二月中旬,氣溫降得厲害,紀雲清卻是每天眉開眼笑的,下了班總會去紀樊那裡一趟,給紀雯帶些好吃的,在紀雯的洋娃娃堆里和李玦說電話----半個月沒見到人,想得厲害,又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累,什麼時候空閒,也不敢太頻繁打過去,李玦卻知道主動給他來電話了,雖然明白其中必定有賀明的功勞,還是告訴自己知足者常樂。

    某天剛從會議室出來,陸璐說接到唐西那部劇劇組的殺青宴邀請函,紀樊要去中部城市一家子公司參加品牌形象導入會議,邀請函自然就落到他這裡。紀雲清也才想起這戲差不多也拍完了----投了錢的,也是為了唐西,這幾個月不上心,也不怎麼理這片子的進度。

    晚上一到紀樊家,就被叫住問了這事。

    「你又不是不知道,唐西也去。」他笑道。

    紀樊放下手裡的雜誌,道:「公私分明,方含是個人才,互相留足面子以後才好辦事。」

    這部劇的導演,紀樊對這人印象似乎不錯。

    紀雲清一手放在西褲包里,就這麼站在樓梯口看著他。

    紀樊又道:「場合特殊,小藝人也不會那麼糙包。」

    結果證明紀樊對唐西的了解遠遠不夠,這人還真是個糙包。

    紀雲清從衛生間隔間出來,正低頭洗手,一陣酒氣涌過來,被人從背後抱住了腰,還來不及做反應,背後那人便用臉摩挲他的後頸,「我是真想你……」

    帶了鼻音,紀雲清還是聽出了,唐西的聲音。

    鼻腔里的熱氣噴灑在皮膚上,紀雲清立即將那雙手從腰上掰開,往旁邊退了兩步。唐西一張臉紅得像剛從蒸拿房裡出來,紀雲清盯著他的眼睛,嘗試辨認真假成分。唐西被掰開的手在半空懸片刻,垂落回身子兩側,稍微耷拉下腦袋。

    「你都不看我一眼……從頭到尾。」

    紀雲清掏出手機,給周宗煦撥了電話,對方接得也快,剛聽到一聲「餵」,紀雲清便開門見山道:「來西邊的衛生間把人領走。」

    那邊大約安靜了五到十秒,應了一聲,還沒下文,紀雲清便把通話掐斷了。

    唐西目視他完成一系列動作,苦笑道:「那個武替很聽話麼?」

    紀雲清道:「你應該懂點規矩。」

    唐西道:「我沒有圖你別的東西,我想要的只是紀雲清,你要我怎麼懂規矩……」

    紀雲清抬腕看了看時間,走到洗手台前,擠了洗手液把手沖洗乾淨,動作緩慢細緻,像在完成一道工藝品。沒多久周宗煦便急匆匆進來了,邊向紀雲清道歉邊伸手去扶唐西。後者卻像腳上生了釘子似的,就那麼釘在原地,任周宗煦怎麼拉都不動。紀雲清轉身要走,忽然又被人從背後纏住,唐西整個重量都壓在他身上,沒了骨頭似的,任紀雲清怎麼甩都無動於衷。

    正在想明明剛才周宗煦都推不動的人,忽然成了這個樣子有多前後矛盾,這人便聽出了他的心思似的,用一灘嘔吐物證明了他的醉酒實情。

    紀雲清一身黑西裝背後全染上黏糊糊的東西,臭味熏上來,連帶他差點跟著吐。周宗煦也被嚇到了,這回加了力氣,使勁渾身解數把唐西從紀雲清身上扯開,邊道:「紀總您等等,我去找乾淨的衣服來。」

    紀雲清沒說話,脫下西裝甩到地上,重新將手沖洗乾淨,掉頭就往門外走。

    已經到了門外,忽然聽見唐西扯著嗓子道:「連感情真假都分辨不清,紀雲清,你真夠可憐的!」

    虧得這廁所附近有道側門,不用經過大廳,紀雲清褲子上還有嘔吐物,給陸璐打電話讓送乾淨的衣褲過來。進入車庫,鑽進車便褪了褲子,所幸車裡還有陪紀雯買玩具時候留下的塑膠袋。把退下來的褲子塞進袋子,打了個死結,扔到后座。

    陸璐的辦事效率素來有保障,十多分鐘後便拎著袋子趕到車庫,說是和酒店經理要的全新制服。這姑娘心理素質也好,老闆光著大腿搖下車窗接東西,她邊狀若不經地別開頭,再等紀雲清把車窗搖上去,才轉身回酒店大樓。有陸璐善後,紀雲清也不用再現身,無非就是臨時有事之類的理由,事後再客套兩句就好。

    直接開車回家,已經十點多鐘,拿了浴袍便直奔浴室。

    在花灑下沖了十多分鐘,又去浴缸里泡著養神。

    沒心思給李玦打電話,從浴室出來便躺上床像休息了,結果睡前一看手機,有兩通未接來電,第一通在半個鐘頭前,第二通就在五分鐘前。盯著顯示的名字,紀雲清嘴角翹起來,熄滅檯燈,再回撥過去。

    「拍完了?」剛接通他就帶著笑意道。

    對面很安靜,和他的猜想差距應該不大。

    李玦道:「洗完澡在床上躺著。」

    紀雲清道:「那邊這幾天降溫厲害,沒你的戲就回住處休息,別跟著跑。」

    大約早就習慣紀雲清比他還了解他所在地的具體溫度,李玦只笑了兩聲,道:「別忘了我幹什麼出身的,這種氣候下水裡泡著都沒事,鐵打的身體,哪那麼怕凍。」停頓片刻,「倒是你,矜貴著呢,別感冒。」

    哪怕是這樣的語氣,紀雲清還是像給灌了蜜一樣,悶聲不吭地笑。

    李玦又道:「今天怎麼沒聽到小侄女的聲音,紀總不帶孩子了?」

    紀雲清道:「有個應酬,直接回家了,一直在洗澡,所以沒聽到來電。」

    那邊便調侃起來:「我這兩通電話差不多隔了二十多分鐘,紀總洗花瓣浴?」

    紀雲清也一下笑出聲來,思索片刻,便把晚上的事告訴他了。說得簡潔,唐西那些肉麻的語句自行掠過,李玦聽完,笑得發顫,紀雲清都能聽到抽氣聲。

    「所以紀總光著腿在車裡發了十多分鐘的呆,然後穿上一身酒店服務生制服回來了?」

    「其實也挺帥的。」紀雲清道。

    李玦又笑:「可不是麼?紀總往哪放不是人中鳳凰?」

    紀雲清笑意淡下來些,「進度怎麼樣,什麼時候換地方?」

    李玦道:「再三天,然後就到真正的山溝里,我的陣亡戲也來了。」

    重頭戲。

    紀雲清不懂行,只是問些擦邊問題,顧及對方也累了,便互道晚安掛了電話。

    和唐西的在衛生間的一慕很快就上了娛樂新聞,驚訝是有的,但也不至於太過意外。那種場合本來就不安全,衛生間隔間裡藏個人太容易,也許就是湊巧,恰好讓人撞上,白撿的消息。紀小公子的花邊新聞素來不少,這種消息本來已經沒有吸引力,但這次的亮點在給人吐得狼狽離場,照片光線很暗,只有紀雲清一身白襯衣髒西褲憤然離開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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