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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49:28 作者: C逍遙
而這個點給對方打電話,顧宇鋒不方便的原因只有可能是----
邵彥東跟對方在同一個房間。
這種可能性闖入腦海的瞬間,駱遷感到自己整個掌心慢慢開始浸染冷汗。
他組織了一下語言,下意識也壓低聲線,似乎生怕自己的聲音從顧宇鋒不算隔音的手機泄露而出,被跟對方同房間的某個男人認出:「我這邊在處理一個案件,有個特殊地點需要你幫忙提供點資料。」
「好你等我一下。」
駱遷聽到顧宇鋒沉悶的步履聲,隨後是一陣關門響動。
意識到也許對方回了自己房間,駱遷等了一會兒,對方才再次開口。
這回,顧宇鋒的音色聽上去正常了許多:「小駱?」
「嗯。」
「處理案件?」對方語氣緩和了一些,「你已經找到工作了?」
「謝你了。」駱遷淺笑,「華越效率挺高,幫我找了幾個面試機會。」
「挺好。」顧宇鋒點頭,「H城這地方,你在哪家事務所?」
「劍星。」
「----劍星?」顧宇鋒似乎也有些意外,他滯頓了一會兒,緩緩接上,「哥們兒,可以啊。」
「這地方----有這麼神?」駱遷苦笑。
「有。」顧宇鋒毫不掩飾。
「既然這麼好,你為什麼不來?」駱遷調侃。
顧宇鋒玩笑著說:「像哥這麼要面子的,懶得跟那傢伙爭鋒。」
「是爭不過?」駱遷問得很耿直,但對面顧宇鋒卻立刻覺察出對方的逗弄意味。
「一山不容二虎知道不?」顧宇鋒聳肩,「與其跟他殺個你死我活爭那麼點客戶資源,不如各自在不同城市發展,逍遙自在。」
「所以你也認識應總?」
「應----總?」顧宇鋒笑,「這小子現在自詡『應總』了?可以可以,這不要臉精神在發揚光大的道路上裸奔得相當徹底啊。」
駱遷忍不住抿起唇。
隨後駱遷向顧宇鋒詢問了自己需要的地點資料,顧宇鋒幫他搞定後,兩個男人又陷入了沉默境地。
正當顧宇鋒開始尋找話題時,他聽到對面男人有些猶豫的聲線。
「宇鋒,最近……他怎麼樣?」
知道對方口中的「他」是指邵彥東,顧宇鋒苦笑了一下,長長嘆了口氣。
不知道該怎麼跟駱遷形容邵彥東近期的狀態,顧宇鋒考慮著最委婉的說法,開口:「你是要問他的事業還是個人情緒?」
「……都有。」
「事業方面發展還好,聽他朋友秦晴說老邵在公司處理難題可謂是披荊斬棘。」頓了頓,顧宇鋒揉著發,疲憊道,「個人情緒方面?呵,你要聽實話麼。」
「嗯。」
「實話就是,他現在的情緒簡直就是一坨爛泥。」
「……」
「你應該知道他的。表面功夫裝得有模有樣,但實際就是不能在他面前提你。任何跟你相關的,都不行。不能提你名字,不能放能讓他想起你的歌,不能走你們以前走的路,不能去你們以前吃飯的地方……太多了。我特麼都覺得再過段時間,他可能都覺得沒辦法呼吸以前跟你一起呼吸的空氣。」
「……」
「駱遷,你記得我之前問過你會不會後悔麼。」
「記得。」
「你說你會後悔。是,沒錯,這事情要我也會後悔。但重點是你當初離開是覺得沒有你的干預他會過得更好不是麼,但至少現在在我看來,他現在的樣子是我見過前所未有的糟。糟透了。如果你在他身邊,就算他家人唾棄他,社會唾棄他,他還有你。他在乎的人在他身邊就足夠讓他戰勝所有,毫不懼怕。但現在呢,他擁有的全都是他不想要的,那即便他在所謂的正軌上,他還是恐懼的,脆弱的,可以被輕易打敗的。」
「……」
「駱遷,你是他的弱點,但這不代表你走了你就不再是他弱點了懂麼。」語氣異常嚴肅,顧宇鋒苦澀道,「你這輩子,都會是他的弱點。你在不在,你都是。如果你在他身邊,他覺得他能保護他的弱點,但現在你走了,他就很茫然很混沌,他找不到方向,像個丟魂的----」
「夠了宇鋒,我知道……」不想再聽顧宇鋒的話,駱遷捏著手機的手都有些顫,「我給你打這個電話不是為了讓你跟我分析當初那個選擇的利弊。」
「……」
「選擇已經做了,不能回頭了。」駱遷咬牙,「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但這世上有人心和真愛。」
「真愛?」一聲嘆笑,駱遷道,「就算有真愛,抵過現實的又有多少?嗯?」
言畢,駱遷沒再等顧宇鋒回應便掛斷了電話。
就仿佛對方再多說一個字,就會讓他勉強堅定的心從根基動搖。
昏暗燈光下,他孤身一人坐在椅子上,躬身向前,將手機抵在額角一動不動,像死人一般挺了許久才突然爆發地一衝而起,一腳將身後椅子踹飛。
那椅子慘叫著撞上對面牆壁,重重在上面留下劃痕。
幾乎將掌心手機殼捏碎,駱遷頹喪地看著那牆面,忽的發出一聲慘烈而短暫的自嘲笑。
這世上有太多的對錯,他以為自己選擇的「對」便是對邵彥東和自己負責的。
但此刻這種煎熬的挫敗感和痛楚感卻讓他感覺他選錯了路。
錯到極點。
像是要戒毒般,毒癮每過一段時間就會發作。
他再次意識到邵彥東就是他的癮。
----這輩子都不可能戒掉。
☆、暖冰05
應酒歌回到公寓時已經將近晚間十點。
下午跟兩個客戶討論案件情況討論了很久,幾乎炸斷了他餘下的所有振奮神經。
進屋便疲憊地揪開領口,他略帶煩躁地將那軟塌塌的領帶扔在沙發扶手上便轉身拐進洗手間。
期間洗臉時手機響,他撐著洗手池沿不耐煩地搭眼一看,但捕捉到手機面上的名字時,他不顧手上水滴,徑直劃開鎖屏接聽:「小徐。」
聽著那邊人跟他匯報情況,扯過毛巾擦臉的應酒歌動作一點點慢下來。
像是有什麼管子往他神經一點點灌注水泥,他幾乎能感到自己每根神經一點點凝結起來的厚重感。
等那邊匯報完,應酒歌還沒有反應過來,機械地拿著毛巾,直到那邊人提醒他才反應過來。
「嗯,好,我知道了。」掛斷電話,應酒歌草草將毛巾扔在洗手池沿,伸手擼了把臉,抬頭看著洗手池鏡面中自己那張蒼白不堪的臉。
----對,應總,關於您要調查的邵先生,他本人的具體住房地點和個人聯繫方式我都給您發郵箱了,至於對方個人近況,健康方面不太理想,前段時間剛截肢,有待調養;其餘更詳細的情感方面,邵先生大學畢業後先後交往過幾個女朋友,最近一個分手的是男人,但因為跟這位男性|交往時間不長,總體性向分析偏正常,不排除有雙性戀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