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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49:28 作者: C逍遙
    周長任剛要張口,邵彥東面無表情地伸出食指,制止對方發言:「小子,我話還沒說完,這點尊重沒人教你麼。」

    「……」一句話卡在嗓子口,周長任面色漸轉蠟黃。

    「我問你。」盯著周長任,邵彥東開口,「人生這麼短,你是想浪費你自己的生命還是浪費公司生命?」

    「……」

    伸手自周長任手中拉過那沓終審材料,邵彥東翻了翻,道:「這種報告交出來除了讓公司丟臉還能怎麼樣,背上抄襲罪名麼?」

    周長任動作滑稽地顫了下胳膊,隨後又敏捷地從邵彥東手裡把資料搶回:「你說話可真是有腦子啊邵彥東,隨隨便便就搬這麼大的詞?抄襲?你有沒有搞錯?----下次要污衊人你特麼先----」

    「找齊證據是吧?」邵彥東看著對方手中資料道,「廣告語和『奇光』廣告雷同;場景分鏡排版和順序跟『褐色|界限』幾乎沒有區別;最後廣告結語和那點冰川場景,這視頻材料要是和『天神』的宣傳片同時播放幾乎每幀都能重疊。」

    「……」周長任激動地動著嘴皮,卻愣是沒憋出一句話。

    「你說的沒錯,這種競爭激烈的行業里時間確實是生命。」邵彥東側身拉開自己辦公桌側抽屜,翻出來一沓厚重文件砸到周長任手上,後者錯愕接住時發出紙張和掌心接合的重重響聲,「最上面這個是這幾個月本組人員的設計報告及創意採納度分析表,第二份文件是創意部各組間創意採納度對比以及公司接單類型與傾向分析。最後那一份是各組內部業務整合,公司客戶投訴和業績下滑嚴重的各項指標。你仔細看看那些下滑的負責區域和我們組負責的部分有多少重合。」雙手順入口袋,邵彥東肅然道,「說實話這種最基本的東西還要讓我費口舌和生命跟你解釋簡直是對我的侮辱。另外,有時間嘲諷別人性取向和殘疾這種事情不如放點精力考慮考慮怎麼用用腦子搞出點原創的東西。還是說到底,認真工作這種東西對你來說太難?如果這個公司搞的是八卦比賽我估計你一定能帶領公司衝上『時尚』前沿,但很抱歉,這公司打拼的是創意和技術,你兩樣都不過關就沒必要再在這行混下去。」

    周長任在聽邵彥東說話時早已面色鐵青。

    好不容易抓住一空隙,他朝尚策劃辦公室方向探了探腦袋,剛要說話卻被邵彥東再次懟回:「怎麼,想找尚策劃告狀?隨意。」聳肩,邵彥東朝周長任懷中文件偏了偏頭,「如果他看了這份報告還打算繼續用你的話也簡單,我直接辭職。說來說去,在這種職業里跟沒遠見的人混和職業自殺沒任何區別。」

    話音落下,邵彥東注意到周長任唇角升起一抹詭異笑意。

    周遭組員更是不自然地紛紛低下頭去。

    靜默半晌,覺察出氣氛異常,邵彥東轉首,正瞧見尚策劃黑著臉站在自己身後。

    表情倒是輕鬆,邵彥東和尚策劃對視了一會兒,淺笑道:「巧。」側眸瞄了眼自己辦公桌,邵彥東說,「我這也不用去找你再贅述一遍了。」

    聽著那乾脆語氣,不遠處縮著腦袋幾乎趴上辦公桌裝死的秦晴閉著眼默默沖邵彥東伸了個大拇指。

    叔,這事兒我只服你。

    周長任那抹尖酸得意的笑十分讓人反胃。

    但他的笑卻終究沒活過尚策劃後方那一句平淡的話。

    「小周,老邵也出院了,元氣恢復不少。前段時間讓他退居二線處理一些我個人的私事也弄得差不多了,現在一切各歸各位,他還是他的組長,你也不用代理那些瑣事了,以前怎麼做的現在還怎麼做,保持熱情不懈怠就好。」

    言畢,他轉過身,走到邵彥東身邊拍了拍他肩膀,用只有對方能聽到的聲線道:「看起來我也得趕趕有遠見的潮流了不是麼。」

    ☆、暖冰01

    對於尚策劃的決定邵彥東意料之外卻也明白是情理之中。

    他知道關於創意部某些小組運作效率的問題,對方這種職場老油條不可能完全沒察覺。

    邵彥東明白這個男人除了對他的性取向實在難以苟同外,實際打內心深處還是認可他的實力的。

    前段時間對方草率地決定將他替換掉也算是職場上高位人員「賭氣」的一種方式。

    經過一些時日,邵彥東相信對方已經看出他和周長任兩人帶起的小組天差地別的不同。

    當然,讓這些要面子的領導承認決策錯誤自然不可能,除非對方能有個台階下。

    邵彥東認為自己陰差陽錯不算深思熟慮的對峙小插曲給了尚策劃這麼個機會。

    回歸組長職務,小組內部自然有人歡喜有人愁。

    秦晴心花怒放的模樣真是毫不掩飾,尚策劃離開公共辦公隔間區沒多久,她興奮地幾乎要變身八爪魚扒邵彥東身上不下來。

    以前對邵彥東頗為認可的小組人員們也倍感欣慰,而剩下那些因為忍受不了周長任而轉去其他組的成員又有了回歸的傾向。

    周長任倒是對這不大的職位調動十分不滿,在組裡又硬著頭皮幹了幾個月後便申請調職離開。

    小組的氣氛雖然回歸不到邵彥東性取向曝光前的和諧,但在目前看來,邵彥東已經足夠滿意。

    重新投入到工作中的邵彥東各方面表現得相當優秀,以至於秦晴幾乎忘記了這個男人有很多方面的鎮定都是強撐出來的。

    對方幾乎恢復了所有日常活動,照常跟她一起回家,照常跟她去麵館吃飯,照常在哪天發神經的時候陪她在街邊看美女,唯一不同的便是,她蹲著,而他只能站著。

    邵彥東自從駱遷離開後便再也沒去「千家樂」吃過飯,秦晴知道對方這麼做的原因,沒有追問也沒打算提起,只是每天花更多時間排隊到以前他們常去的麵館吃飯。

    同樣的牛肉麵,同樣的家長里短,日出日落,一切似乎都很平靜,很正常。

    車禍在邵彥東身上留下的印跡在一年後已然不為外人所知。

    在秦晴看來,這是一個正常運作的男人。

    他的生活里有工作上的追求,有她這麼個知心姐們還有顧宇鋒那麼個哥們,應該夠熱鬧了。

    沒錯,對方應該不孤獨了。

    次年立冬,秦晴和邵彥東下班一同回去。

    那天相當冷,邵彥東穿著厚實的深黑色大衣,圍了條灰色圍巾,將整張臉縮在立領和圍巾建起的圍牆裡。

    在邵彥東出事前,下班回家都是邵彥東開車送秦晴。

    但現在兩人擠地鐵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秦晴想開車送邵彥東,但一想到自己那個車技確實沒把握把邵彥東安全護送回家,萬一再出點問題,她實在沒法跟他交代。

    邵彥東對於周圍人把他看得像個行動不便的廢人這點十分牴觸,秦晴能看出來,所以從來不會正面表現出自己想幫對方的意圖。

    那天地鐵上的邵彥東也沒跟平常有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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