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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49:28 作者: C逍遙
    再次醒來時,視野中出現的是顧宇鋒那張略帶擔憂的臉。

    駱遷眯縫著眼,只確認了幾秒鐘便迅速彈起身,躁然道:「----彥東呢?……」

    沒有正面回答駱遷的問題,顧宇鋒伸手按了下駱遷肩膀,道:「你先別激動,休息一會兒。」

    自然不可能聽顧宇鋒的,駱遷不用看周圍環境也知道自己在醫院,他翻身下床,正打算衝出病房門卻立刻被顧宇鋒拉住。

    「彥東怎樣了?」駱遷看著顧宇鋒的眼神相當空洞,「他……在醫院對吧?」

    他知道最壞的情況可能是什麼,但他拒絕讓那種絕望再次將自己吞噬,下意識地將所有希望寄托在顧宇鋒即將給他的回答上。

    「對,在醫院。」顧宇鋒倒是沒什麼遮攔,他點了點頭後,繼續道,「還在手術中。」

    「哪個手術室?」知道邵彥東至少還活著,微微鬆了口氣的駱遷半個身子已經探出了病房,表情焦躁地看著外面整個長廊,搜索著可能出現的熟悉面孔,以確認邵彥東的方向。

    「你先在這邊休息一會兒。」顧宇鋒拉著駱遷的力道越收越緊,「最好先別讓邵家人找到你。」

    聞言,駱遷微微一愣,表情複雜地看向顧宇鋒。

    「老邵車禍的事情院方第一時間通過他手機聯繫的他家人。」顧宇鋒在陳述的時候那張面癱臉讓駱遷感覺相當冰冷,「老邵家裡人知道他是和你一起出的車禍,現在正在氣頭上。」頓了頓,顧宇鋒嚴肅道,「你先別過去給自己添堵。」

    「……」聽到這兒,駱遷一瞬間感到先前即將吞噬自己的漩渦再次不合時宜地冒出。

    「我是和邵遠升一起過來的。」顧宇鋒繼續道,「老邵情況比較嚴重,醫生說剛送到醫院的時候身體多處穿孔骨折,頭部受損,最嚴重的是右大腿。」長長嘆了口氣,顧宇鋒看著駱遷漸轉慘白的臉,醞釀了一下情緒才繼續道,「老邵右腿需要截肢。」

    顧宇鋒話音落下,駱遷再次整個人呆愣原地。

    用晴天霹靂已經無法形容他此刻的驚愕程度。

    大腦一片空白地在原地立了一會兒,駱遷再次感到有些呼吸不暢。

    他木雕一樣杵了許久才皺著眉點了點頭,隨後拖著像是經歷一場惡戰後的疲憊身軀,一點點挪回先前的病床落座。

    知道這消息的衝擊力,顧宇鋒走到駱遷身邊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不要想太多,同時也在駱遷身邊坐下。

    「這會兒你先在這邊待著,等下我去看看老邵那邊的情況再過來告訴你。」顧宇鋒的語氣中微微透露著掩藏不住的難受,但他努力克制著保持冷靜,想讓自己鎮定的情緒給駱遷帶來一點勇氣。

    「不。」但駱遷並未認同他的話,「我跟你一起去。」

    聞言,意外的顧宇鋒轉頭看向駱遷。

    他想開口重新提醒對方要去面對邵家人的風險,但斟酌了一番,他又作罷----

    如果是他自己深愛的人,他大概也是無論如何沒辦法坐在旁邊乾等別人通知消息的。

    顧宇鋒本還想再讓駱遷在病房裡休息著恢復一下元氣,但那個全身心擔憂著邵彥東的男人已經完全坐不住。

    催促著顧宇鋒帶他去,駱遷帶著一顆緊張而憂慮的心往邵彥東所在病區走。

    兩人在抵達手術室外的轉角時,顧宇鋒抬手攔住了駱遷。

    轉角另一邊坐著邵遠升和邵父邵母,邵母在邵父懷裡低聲啜泣,邵父和邵遠升都是一臉苦大仇深,面容陰雲密布。

    這個時候讓駱遷過去無疑是雪上加霜,顧宇鋒顧及著雙方情緒,讓駱遷遠遠坐在轉角另一邊,這樣他既能第一時間得知邵彥東消息,又不至於激起邵家即將崩潰的情緒。

    眾人就這麼從上午十點多一直等到將近午夜,手術室上「手術中」的提示燈才終於暗下。

    主治醫生出來時,疲憊不堪卻異常擔憂的邵家人一擁而上詢問情況,坐在遠處的駱遷要不是被顧宇鋒死死按著,也幾乎要從轉角衝出去。

    手術完的邵彥東相當虛弱,已經被送入重症監護室。

    醫生表示如果對方能撐過這緊接著的24小時,有生命危險的係數就會降低很多。

    邵家人在重症監護室外望眼欲穿。

    邵母已經完全壓抑不住心中的悲痛,在走廊里直接嚎啕痛哭;邵遠升對自己相當自責,看著玻璃另一邊的親哥全身插滿各種各樣的管子,想到對方車禍前自己還向對方說了那麼多狠話便後悔地用手使勁抽自己耳光;邵父一直沉默不語,表情肅穆地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兒子。

    重症監護室中的邵彥東渾身被各種紗布繃滿幾乎看不出人形。

    駱遷站在走廊轉角邊朝那邊遠遠張望,注意到邵彥東空蕩蕩的右胯|下方,心痛地幾乎立刻便滿眼淚水。

    好不容易等邵家人暫時離開去買些吃的撐一撐,駱遷便和顧宇鋒快步衝到重症監護室的玻璃外。

    滿臉是淚,駱遷一邊壓抑著抽泣一邊搖著頭默念:「彥東……對不起……對不起……」

    顧宇鋒在旁邊實在看不得大男人的眼淚,心酸地用手拍著對方後背,難受道:「不是你的問題,別太自責。」

    「如果我當時和他一起在車裡等救援,現在就不會是這種情況,車子重量就不會改變,彥東也不會----」

    「如果你和他一起在車裡等救援,你倆現在都不可能還活著。」顧宇鋒在來醫院前已經從處理交通事故的消防員那邊打探到了當時的情景,徑直打斷駱遷,「當時如果不是你去給那個貨車司機發信號,邵彥東的車就不會剛好只蹭下去一點點,掉在下面很近的一個土坯平台上。以那個貨車的車速,足以把你們的車直線撞飛,越過那個土平台,那樣就是直接掉到山崖底,車裡的人更沒可能生還。」

    「我如果拽著他讓他先出來的話,車子就不可能把欄杆擠斷。」駱遷垂眸看著地面,眼睛已經哭得紅腫不堪。

    「事情已經發生了就別想了。」顧宇鋒抬頭,皺眉看著重症監護室里的邵彥東,「這世界上最沒用的詞就是『如果』,別用這個綁架你自己。當時那種緊急情況很少有能冷靜思考的。本能反應當然都是先逃生。」

    駱遷沒再回應什麼,只是痛苦地看著玻璃另一邊的邵彥東,無論怎樣都止不住淚流。

    而正當兩人認真觀察著邵彥東狀況時,身後卻忽的傳來一聲帶著厭惡和惱怒的聲線:

    「顧宇鋒,這小子怎麼在這兒?」

    聞聲扭頭,顧宇鋒注意到是拎著夜宵一臉錯愕的邵遠升,對方身後還站著靠在一起表情複雜的邵父邵母。

    駱遷控制著情緒,伸手蹭了蹭臉上淚水,轉頭挺起胸望向邵家人。

    但從對面幾人的眼神,駱遷接收的全部都是滿滿的惡意。

    ☆、死水08

    手中夜宵都有點拿不穩,邵遠升心下早已火冒三丈,但一想到親哥的車禍就跟他的口無遮攔脫不了關係,便又煩躁地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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