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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9:49:28 作者: C逍遙
    「彥東。」

    「嗯?」

    「之前我送貨到你門口的時候,你還在和你們策劃討論事情。」

    「是麼。」邵彥東漫不經心地回應了一句,「到挺早的,怎麼不……」

    後面那句「怎麼不敲門」尚未出口,邵彥東筷子便生生一頓。

    半晌,他抬眸望向駱遷,注意到對方低垂的頭終於也抬起,直直望向他。

    就那麼和駱遷對視了一會兒,邵彥東臉上控制不住地露出一抹苦笑:「所以你聽到了?」

    「嗯。」

    「聽到多少?」

    「不知道前面說得什麼,但後面那些重要的我都聽到了。」駱遷一板一眼地回應。

    邵彥東陷入沉默。

    他把吃剩的雞骨頭收拾進垃圾袋,又用衛生紙擦了擦桌上水漬,把那濕成一團的紙巾扔進垃圾袋後便有些疲憊地淡淡嘆了口氣。

    半晌,他終究開口,像是感慨:「這種事居然也能讓你聽到。」

    「彥東,其他那些東西都無所謂。」駱遷看著邵彥東不多見的陰沉面容,開口,「我想知道的只是你怎麼想。」

    「什麼怎麼想?」邵彥東抬首,視線頗為幽深。

    「這些影響情緒的東西。」駱遷盯著邵彥東,語調沉緩卻莫名透著股堅定,「你以後能不能接受?因為我想大概不會只有你們策劃反對這種事情,以後還會因為性向的事情遇到很多麻煩。」

    感覺這單薄的小子突然以一種過來人的姿勢在向自己說教,邵彥東忍不住再次露出一抹無奈笑意。

    無意識地伸手捏了捏眉心,他望著駱遷,開口:「小子,我問你一件事。」

    「……嗯。」

    「小時候摔跤了,你都會怎麼做?」

    駱遷盯著邵彥東那雙炯炯有神的眸,揣測著對方用意。

    「哭。」

    臉上表情起伏不大,駱遷誠實道。

    「然後呢。」邵彥東微皺眉頭,「一直坐著哭?」

    「不。」駱遷凝視著邵彥東。

    「告訴我,你怎麼做。」

    駱遷知道邵彥東想用這種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道理告訴他此刻對方的心情和決定。

    「爬起來。」

    「所以你剛才的問題我也回答完了。」邵彥東淺笑,露出一個輕鬆表情,「有什麼的,爬起來走就好。」

    「但問題是你不是自己一個人摔倒,是他們把你絆倒,用棍子打你直到把你腿打折。」

    邵彥東眯起眼。

    「那個時候,你還爬得起來麼?」駱遷那雙眸此刻相當陰鬱。

    就那麼觀察了駱遷一會兒,邵彥東忽得微微從椅子上坐起,探身向前把臉湊到駱遷面前。

    額角忽得抵上對方,駱遷驚訝地望著邵彥東。

    鼻息很輕鬆地便拂在駱遷臉上,邵彥東看著那近在咫尺的小子,輕輕虛起聲音:「你怕我爬不起來麼?」

    「……」

    駱遷沒有回答。

    感受了半晌對方額角的溫度,邵彥東微微抬首,在駱遷額頭吻了吻。

    退開後,他整了整衣領,認真望進駱遷眉眼:「除非他們能弄死我。」調侃一笑,他道,「不然我恐怕還是能爬起來的。」

    「……」

    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駱遷看著對桌邵彥東收斂了嚴肅表情,仿佛什麼都沒發生般閒散地收拾著桌上殘羹,他才忽的意識到一件事情----

    對方確實為了他跳了火海。

    而此刻對方的處境,和他當年挺身撲在郭余杰身上時並無區別。

    即便渾身被烤得體無完膚,卻仍要為自己在意的人堅持。

    眼眸溢滿苦楚,駱遷盯著邵彥東,聲線有些顫:「何苦?」

    言畢,他強硬地揪過邵彥東衣領,生生將那個毫無防備的男人拽到身前噬吻而上。

    ☆、寒流03

    簡短而有些情緒郁滯的午餐結束後,邵彥東和駱遷並肩走出快餐店。

    一頓飯似乎讓兩個男人從某種程度上對未來可能或是將要面對的處境達成共識。

    雖然對於邵彥東的態度駱遷無比感動,但他知道有些東西不去親身經歷,任何保證都是蒼白無力的。

    駱遷清楚地明白這條路上的艱險。

    他走過,摔過不小的跟頭,也險些沒能起身。

    但邵彥東不同。

    對方並非天生便掙扎在這條荊棘叢生的路上毫無轉還餘地。

    甚至,如果一定要說,駱遷可以認為這個男人是被自己引上了這條註定坎坷的道路。

    ----而那執著穩重的男人也真不計後果地為了他選擇了這某種意義上的不歸路。

    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茫然地盯著前方,直到被邵彥東拽了下胳膊,駱遷才反應過來自己即將穿過車流繁雜的馬路。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邵彥東輕描淡寫卻帶著一絲無奈笑意的聲線鑽入耳畔,駱遷忍不住回首望了眼那個堅定站在自己身邊的男人。

    「想下午的送貨路線。」平淡帶過,駱遷看著前方人行道終於閃起的綠燈,快步向前邁去。

    並未察覺什麼,邵彥東跟著駱遷過了馬路,抬頭看了眼自己辦公大樓,開口:「這樣,今天我也沒什麼其他事了,等下我開車送你去送貨,搞定以後晚上顧宇鋒有個飯局,說是要請我們,讓咱去湊個熱鬧。」

    「顧先生?」

    「對。」

    「他----請客?」

    「算是。」

    「他、應該只請了你吧?」駱遷看著邵彥東,似乎有點尷尬,「我直接去是不是不太好?」

    雖然和邵彥東算是同居,跟顧宇鋒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但駱遷和顧宇鋒的個人交流是少之又少。

    那個成日連軸轉的男人有時根本白晝黑夜顛倒,讓駱遷有種錯覺這傢伙每天都在倒時差。

    一般太累了顧宇鋒就癱在沙發上爛泥一樣賴一宿,駱遷有時候回來跟他一句話都搭不到。

    邵彥東表示對於他這個有嚴重潔癖和性格古怪的室友來講,只有在工作累到不省人事了以後才可能放開那逼死人的性情,給周圍人幾分幾秒的放鬆。

    剛搬進來那會兒駱遷以為邵彥東形容顧宇鋒「性情孤僻」是有些偏差的,後來他才搞明白,像顧宇鋒這種在朋友面前似乎還算熱情的男人,面對工作上某些沒腦子口舌笨還成天想著算計別人的蠢對手,對方那張臉真是堪稱冰山一絕。

    被別人形容孤僻什麼的……

    駱遷表示----其實可以接受。

    「怎麼會。」邵彥東看著駱遷,知道這一向謹慎和其他人保持界線的男人在想什麼,於是調侃道,「他主動讓咱去湊熱鬧,你不去不是不給他面子?」

    「不是。」駱遷嘆笑,「主要我跟他也不算太熟,直接去怕掃了你們的興,也挺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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