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頁

    林子楓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抬起手來，手上都是血，他吃力的笑著，呼吸很沉還斷斷續續的，「好像不能背你一輩子了。」

    他現在很累，很想睡覺，無論是呼吸還是努力想多看她一眼的眼睛，都快要停止了吧。

    季小冉搖頭，用力的搖頭，她抓住他的手，「我不要，林子楓，你說過的，你說出來的話都會做到的，你別丟下我，我會害怕，我現在就好害怕，林子楓，我送你去醫院，我馬上就送你去醫院，你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林子楓握緊她的手，她哭了，他好心疼，說過的，有他在，就不會讓她掉眼淚的。

    「冉冉，要好好照顧自己。」

    「不，我不要，你不要說話了，醫生馬上就到了，林子楓，你要是丟下我一個人，我真的會不理你的。」

    林子楓伸手撫摸著她的臉，他再也沒有力氣保護她了，他又困又累，他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

    他摟著她，腦袋重重的教給她的肩膀，唇在她的耳垂邊輕輕一吻，「冉冉，我捨不得你。」

    冉冉，我捨不得你。

    這是林子楓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話落，他摟在她背上的手也落下了，他握著她手的大手也掉了，就連她頸間所感覺到的呼吸，都停止了……

    坐在後排受了驚嚇的童嫿還處在精神崩潰的狀態，而受了傷的皇甫信一再看到季小冉的眼淚的歇斯底里時，他知道發生了什麼，剛才林子楓是為了救她。

    林子楓是真的很喜歡季小冉，比他還喜歡吧？

    皇甫信一看著自己估計已經骨折的右臂，關鍵時刻，他想要保護的人，是她，如果坐在副駕駛上的是他，他也會像林子楓那樣不顧一切的。

    「小冉，先想辦法止住林子楓腰部出血的地方。」皇甫信一發現血量不對，仔細一看才發現有玻璃的隨便扎到了林子楓的後腰部。

    ……

    醫院裡，季小冉不讓任何人處理她的傷口，她等在手術室門口等著林子楓的消息，四個小時候，季川從手術室出來，抱走了不聽話的季小冉。

    季小冉緊抓著爸爸的衣服，「林子楓沒事了對不對？」

    「小冉……」季川心疼女兒，但有些事真的不是他能改變的。

    葉心跟在他們父母倆身後偷偷抹眼淚，更是心疼女兒的傷心難過。

    天剛亮就來了好過人把林子楓帶走了，他們是林子楓的家人，季小冉也是才知道，原來他是軍三代，他會跑去醫大，完全是因為母親不想讓他重複爸爸的命運。

    季小冉醒來的時候就去看林子楓，媽媽卻告訴她，林子楓已經被他的家人接走。

    季小冉沒有身邊親人想像的那樣歇斯底里，林子楓走後，她一滴眼淚都沒有掉過，一句話也沒再說過。

    皇甫信一和童嫿的婚禮沒有舉行，童嫿離開了他們的生活，走的時候什麼都沒說，也沒人知道她去了那裡。

    他們都讓皇甫信一去找童嫿，而皇甫信一併沒有，不管未來會怎樣，他們的確需要冷靜一段時間。

    三天後，季小冉留下一封信之後離開了家，留下信是為了讓爸爸媽媽不擔心。

    她回到學校繼續上課，就連和周雲錦在一起，她都一個字也不說。

    因為季川和葉心實在對女兒放心不下，讓她回去讀書她也不肯，就只好到這邊來陪她，還幫她找了很多心理科的醫生，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療效，醫生都只是說，心病還須心藥醫。

    季小冉每天都會到那顆梧桐樹下坐一會兒，不說話，也不哭泣，就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而那棵樹上還留著林子楓的字跡。

    兩年後，童嫿的爸爸因為很多原因而被雙規，頂替了省長位置的，是皇甫信一。

    童嫿離開學校，和爸媽要求出國，葉心和季川堅決不同意，她是活著的，卻天天過得行屍走肉，父母家人看了都心疼，可她就是不肯張嘴說話，完全的把自己自閉起來。

    「那給我在醫院裡安排個工作吧。」這是她兩年來第一次開口說話。

    身為父母的季川和葉心很清楚，她沒有心理上的疾病，她只是在和自己過不去。

    或許工作對她而言，是有好處的。

    「好，但必須跟著我們會H城。」這是季川身為爸爸的要求。

    季小冉看一眼父母，這兩年他們為了她，也是操碎了心，她點頭，答應。

    離開這裡的那天，她最後一次去那顆梧桐樹下，她自己一個人坐在那裡說了好多話，她問了好多問題，卻沒有回答她。

    ……

    醫院裡的中醫門診辦公室里，皇甫信一坐在季小冉的對面看著她，「小冉……」

    「信一哥哥是掛號進來的嗎？如果不是，我很忙的。」季小冉頭都不抬一下的冷漠說道。

    皇甫信一眉心擰緊，兩年了，她從不肯見他，因為她恨他，聽季川叔叔說，她工作了，還開口說話了，就跑來見她了，可她，是如此不願意看到他。

    「好好工作，我走了。」皇甫信一剛一走出去，季小冉就把手裡的病曆本朝著門口方向扔了出去。

    是的，她恨他，非常恨。

    如果那天不是因為他和童嫿姐姐發生了矛盾，不是因為童嫿姐姐的那句話，她不會一個失神連紅燈了都沒有發現，她不會撞上那輛大卡車，而林子楓更不會為了保護她而……

    不，林子楓，你一定還活著對不對？你一定沒有離開對不對？

    中醫門診並不和其他門診一樣的忙，在醫院裡和她交往比較深的一個小護士跑來找她，看到門口的病曆本就幫她撿了起來。

    「季大醫生，這又是什麼樣的病人惹到你了。」

    季小冉盯著小柳撿起來放在她面前的病曆本，上面她剛才寫下的那個名字清晰可見，太刺眼，看著都讓她堵心，直接扔進了垃圾桶里。

    小柳看她似乎真的在生氣，撇撇嘴之後笑著和她說來這裡找她的正事，「小冉，今晚我男朋友好哥們的生日，下班後你陪我去唄。」

    季小冉抬頭看小柳，「你去約會，我去幹嘛啊？」

    小柳是個活潑的小姑娘，挑眉示意著她什麼，「那個人也是單身，小冉你知道為什麼自己脾氣不好嗎？」

    季小冉看著小柳，不說話，她有脾氣不好嗎？她不說也不笑，就是脾氣不好嗎？

    「如果有個男朋友，我保證你瞬間年輕十歲。」

    季小冉瞪她一眼，冷笑一聲，「年輕十歲，我才十三歲，那是早戀。」

    小柳噗嗤一聲笑了，很小看到醫院女冰冷說笑話的，醫院裡的大多數都知道那兩年她的事情，也只是因為她是院長的女兒，沒人會提，但她經常把來看病的病人趕走，也讓很多人暗地裡說她精神有問題。

    「去嘛，就當陪我。」小柳摟著她撒嬌，其實這是院長夫人交給她的任務，讓她想辦法帶著小冉多出去走走，參加個聚會，新認識幾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