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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要伸手摸摸他的臉，看著他這樣，她好心疼，她真的就那麼做了，撫在他臉上的手都在顫抖，還好，他沒有躲開，只是有所麻木的看著她。

    淚水，在頃刻間滑落，她嘶啞著嗓子說話，「我不走，我知道你為什麼讓我離開，我不要聽你的話，我不能走，我更不想走。」

    「牧晚秋……」他萬分心痛的喚她，只希望能把她喚醒。

    牧晚秋微微搖頭，打斷他的話，「你聽我說，如果你看到我，會讓你難受，會讓你想要殺了我，那麼我躲著你就可以了，但你別趕我走，我害怕離開你，離開你，我真的會死。」

    「一切都怪我，不要替我承擔懲罰，我不該失憶，我不該和你賭氣，我不該因為不相信你，留下一個人在家裡，都是我的錯，我的錯，你不要……」把錯都留給自己，那樣她會更痛不欲生的。

    後面的話他已聽不下去，他就是怕她會這麼想，事情已經發生了，是誰的錯都不重要了，如果真的要判定是誰錯了，那麼他們都錯了。

    他蠻力的捧著她梨花帶雨的臉，唇吻在她的唇上，帶著悲痛，帶著絕望，帶著萬念俱灰的撬開了她的牙齒……

    她的淚水滴入他們的唇內，夾雜著因為他用力過猛還咬破她唇肉的血腥味，這個吻太悲傷，太苦澀，太咸腥。

    「我們一起面對。」他低沉的嗓音在她頸間蔓延開了。

    他的臉深埋在她的頸內，氣息很是沉重，在他說完那一句話時，牧晚秋明顯感覺到自己脖頸間有溫溫熱熱的液體流淌。

    他，哭了。

    牧晚秋摟著他的雙臂收緊，她真想把自己嵌入他的體內，這樣她就能感受到他的痛，替他分解更多的痛，他也趕不走她了。

    她知道，他心裡對她的怨恨並沒有少一些，只是那份對她的愛太深，他捨不得她一個人獨孤的生活在另一個世界裡，他終是放不下她的。

    春節過後，警方那邊再次證實，別墅里沒有找到任何信一留下的線索，如果真的消失在那場大火里，總該有些混跡的，警方初步推斷，信一可能在大火燒著前已經離開了別墅。

    牧晚秋抓著皇甫少擎的時候在收緊，這個消息總歸還是好的，至少就如她感知的那樣，她的孩子還活著，還在這個世界上，只是孩子太小，忘了回家的路。

    牧晚秋坐在沙發上發呆，猛然就站了起來，她什麼話都沒說，就跑到玄關處開始穿外套穿鞋子，剛從廚房端出來晚餐的皇甫少擎問她要去哪兒。

    她回頭看著皇甫少擎，沒有隱瞞，「我要去找信一，我剛才聽到他喊媽媽了，他一定是走丟了，天都這麼晚了，他還那么小，一個人一定很害怕，我要去找他……」

    皇甫少擎走過來，雙手扣在她的肩上，在她面前低垂著腦袋深吐了一口長氣，牧晚秋的話讓他也好像不顧一切的跑出去找兒子，可那太衝動，太盲目了，他們根本不知道兒子在哪裡？

    他抬眸看著她，扣在她肩上的雙手微微用力，「晚秋，你聽我說，既然我們已經知道，信一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不在別墅里，那麼我向你保證，我一定盡最大的努力，把兒子找回來，但你要冷靜，如果兒子回來了，看到你這個樣子，他會傷心的。」

    牧晚秋搖頭，如同被不知身在深處的信一勾了所有七魂六魄，她現在就是一個軀殼，「不，我不相信，不是百分之五十，是百分之百，信一一定不在別墅里，他跑出來了，他在等我去找他，他現在很害怕，他在喊媽媽，他在喊媽媽……」

    皇甫少擎心痛的將牧晚秋摟在了懷裡，「那我們先吃飯好不好，吃完飯你才有力氣，這樣你出門走不了多久就暈倒了。」

    他耐心的哄著她，最近一些日子，他都是這樣哄著她的，他真後悔當時對她說的那些狠話，他不該怪她的，她是孩子的母親，她對孩子的愛，比任何人都多。

    牧晚秋聽到他答應了，就拼命的點頭，對，她要吃飯，吃飽了有力氣才能去找兒子，她要去找兒子。

    她推開皇甫少擎，什麼話都不說就轉身進了餐廳，坐在餐桌前，她大口大口的開始往嘴裡塞東西，連咀嚼都省了，她不是在吃東西，她是在往自己的胃裡塞東西，她想把自己的胃塞得滿滿的，那樣她就不有力氣找兒子了。

    皇甫少擎剛要開口讓她慢點，已經很久沒有好好進食的牧晚秋捂著嘴巴就跑去了洗手間，安靜的房間裡是她嘔吐的聲音，一聲一聲都在撕裂著他的心肺。

    目光落在她碗裡還沒來得及喝的小米粥上，黑色的瞳孔一緊，他在醫藥箱裡找到了一點兒東西，趁著牧晚秋還沒出來的功夫，放進了她的小米粥里，拿著瓷勺輕輕的攪拌了幾圈。

    牧晚秋，對不起，他只能這麼做。

    皇甫少擎進了洗手間，幫她洗了臉，擦了手，然後抱起骨瘦如柴，輕如鴻毛的她，小心的放在了沙發上。

    「先在這裡坐一會兒，喝口水漱漱口，我幫你把小米粥端過來。」說完，他起身。

    牧晚秋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不是說要和我一起去找兒子的嗎？我們現在就走吧。」

    皇甫少擎表情嚴肅的瞪了她一眼，「你覺得你現在這個樣子，我會讓你出門嗎？」

    「我沒事的，真的，我就是胃裡有些難受，一定是剛才吃的太急了，我……」

    「好了。」他伸手心疼的抹了抹她的發頂，「先喝了小米粥再說。」

    牧晚秋乖乖的喝著他一勺一勺為她喝的小米粥，味道有那麼一點點兒怪，似乎是苦的，她覺得可能是自己剛才吐了的關係，味蕾還沒恢復。

    牧晚秋把一小碗小米粥很快就喝光了，皇甫少擎看著空了的碗抿嘴若有所思的一笑，「好了，我去換件衣服，順便幫你拿件保暖一點兒的外套，你乖乖坐這裡等著。」

    牧晚秋聽他這麼說，心裡異常的高興，雖然她自己也知道，想要找到兒子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可總算可以出去找了，總比坐在家裡好得多。

    皇甫少擎站在二樓凝望著坐在沙發上的牧晚秋一下一下點頭，就要昏迷的樣子，心裡對她的歉疚更多了幾分。

    不是他不想出去找兒子，只是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可以。

    牧晚秋坐在沙發上，只感覺腦袋越來越重，越來越沉，昏昏迷迷的，想要睜著眼睛，可眼皮比一座大山都要重，她堅持不下去的倒在了沙發上，最後還不忘叫他，「少擎，你好了嗎？我們該走了……」

    「好了。」皇甫少擎沒有換衣服，也沒有幫她拿保暖一點兒的外套，他從二樓重新走下來，站在沙發旁回答她。

    他打橫將她抱起來，上樓，放在了她臥室的床上，幫她蓋好被子，她現在睡得很沉，剛才他在那碗小米粥里放了安眠藥，她最近幾乎不吃不睡的，在這樣下去，她會撐下去的。

    他伸手整理她額前的秀髮，幽眸深深的睨著她，看著她睡著的樣子，他坐在床邊坐了好一會兒。